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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研究论坛讨论区[将军统帅] → [转帖]党卫军的五大战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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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党卫军的五大战将
迈耶

“他在俄国作战的三年中,到达了德军推进的最远端 - 高加索山脉深处。他三次被苏军包围,每次都率领少数幸存者杀出一条血路突围。对他来说,卡昂-法莱战役(Caen-Falaise)是代表瓦格纳精神的辉煌之作. . .当他描述他和他的战友的行动时,听起来好像他把自己看作(瓦格纳歌剧中的传奇英雄)西格弗里德,率领着他的战士们慷慨赴死。” (摘自“对党卫军少将科特 • 迈耶的审讯”,《里戴尔 • 哈特文集》之“德国将军专辑”)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涌现出一代年轻的党卫军将领,他们的军事指挥才华在德国陆军中是史无前例的,迈耶正是他们的代表人物。迈耶是一个狂热的纳粹分子,愿意为他敬爱的元首战死沙场。但迈耶又是一个职业军人,与那些看守集中营的纳粹屠夫截然不同。纵观迈耶的军事生涯,我们可以看到他作战英勇顽强,指挥有方,能够将部下的潜能发挥到极限。迈耶在战场上的优异表现赢得了对手的尊敬。 

1954年冬天,在德国监狱服刑的迈耶再次遭到起诉,被控对他部下的战争罪行负责。一天,迈耶被带到加拿大占领军总部,几个加拿大军官告诉他,如果他被判有罪,加拿大占领军全体军官将辞职抗议。须知迈耶的部队曾经在诺曼底和加拿大军队激战,造成数万加拿大官兵伤亡,其中包括被屠杀的27名加拿大战俘。加拿大军官们对迈耶的维护,只能解释为职业军人之间的惺惺相惜。 

1. 党卫军中马前卒 

迈耶(Kurt Adolph Wilhelm Meyer)生于1910年12月23日,其父是一战老兵。由於父亲早死,迈耶不得不中途辍学,养家糊口。他先当了一年多的矿工,然后又当了几年警察。迈耶是铁杆纳粹分子,15岁加入“希特勒青年团”(Hitler Yugend), 19岁加入“冲锋队”(Sturm Abteilung),接着进入党卫队,次年正式加入纳粹党。1934年5月,迈耶被调到党卫队精英“阿道夫•希特勒卫队”(Leibstandarte SS ‘Adolf Hitler’, 简称LAH),担任排长。两年以后升为第14反坦克连连长。 

“希特勒卫队”1933年5月由党卫队头目迪特里希(Josef "Sepp" Dietrich)创建,开始只从党卫队各分队中精挑细选120人,标准高得惊人,身高要求一米八以上,腿和躯干的比例都有严格规定,还要求提供追溯至1800年的家族史。1933年11月9日,也就是慕尼黑“啤酒馆政变”失败十周年纪念日,“希特勒卫队”集体向希特勒本人宣誓效忠。次年,“希特勒卫队”参加了著名的“长刀之夜”行动,处决了冲锋队首领罗姆(Röhm)和他的死党。“希特勒卫队”于同年10月扩充,并得到摩托化装备。二战之前,“希特勒卫队”作为团级作战单位参加了吞并奥地利和入侵捷克的行动。 

1939年9月,德国入侵波兰。迈耶率部参战,表现勇敢,调任第15摩托车连连长。次年,迈耶跟随“希特勒卫队”参加西线荷兰战役。此战中迈耶表现出极强的冒险精神。当他的部队在荷兰小镇泽沃尔(Zwolle)外遭遇荷军顽强抵抗,迈耶和另一个军官驾驶一辆民用轿车冲过荷军阵地,开进小镇。迈耶前去面见镇长,敦促他立刻投降。镇长被迈耶的胆大妄为所震摄,德军终於兵不血刃开进泽沃尔。由於在荷兰战役中的卓越表现,迈耶被授予一级铁十字勋章。 

1940年9月,“希特勒卫队”再次扩充,达到一个旅的编制。迈耶晋升少校,他的部队扩编为“希特勒卫队”侦察营(Aufklärungs-Abteilung LAH)。1941年春天,“希特勒卫队”参加南欧作战,迈耶开始崭露头角。希腊军队利用希腊北部山区的有利地形,顽强阻击德军。4月17日,“希特勒卫队”旅接到命令,要求派出一支部队,攻克克里苏拉山口(Klisura Pass),迈耶的侦察营奉命出击。克里苏拉山口由希腊第21师把守,地形险要,易守难攻。迈耶率部轻装简行,沿着山间的羊肠小道翻越群山,绕到希腊防线的侧后。黎明时分,迈耶的部队上刺刀发起冲锋,和山口外的德军一起夹击希腊守军。经过一天的激战,山口被攻克,希腊守军一万两千人被俘,而迈耶的部队仅仅阵亡9人,伤18人。由於在克里苏拉山口的战功,迈耶被授予骑士十字勋章。 

1941年6月,德国入侵苏联,“希特勒卫队”旅隶属南方集团军群。迈耶的侦察营作为德军的攻击箭头,突破苏军多道防线,经常深入苏军战线几十公里,然后再掉头杀出来。10月,德军开始进攻克里米亚,迈耶的侦察营又是一马当先,深入苏军防线后方。迈耶战后的回忆录中记载,他的侦察营沿途超越多支撤退的苏军部队,士兵们从车里探出身子用机枪扫射。不久,十七万克里米亚苏军被全歼。1942年,“希特勒卫队”在法国换装,组建成“希特勒卫队”党卫军装甲师。次年1月,“希特勒卫队”装甲师被紧急召回东线,参加“哈尔科夫”反击战。迈耶的侦察营在一个坦克营的支持下,突入苏军战线纵深50公里,攻克苏军撤退的必经之地阿莱克谢尤卡(Alexejewka),并坚守数天,打退苏军多次突围,最后使苏军第六近卫骑兵军被全歼。因为此次杰出表现,迈耶的骑士十字勋章被加授橡树叶。 

此后不久,迈耶被调到后方接受团级指挥官培训,准备参与组建一支新的党卫军装甲师。 

2. “希特勒青年团”装甲师 

“希特勒青年团”1926年由纳粹党创建,目的是训练未来的“雅利安超人”、第三帝国忠诚的卫士。在希特勒青年团里,身体和军事技能训练比文化教育更受重视,团员在各训练营里学习使用武器,加强体能和力量,进行基本战术演练,并接受反犹太主义教育。参加希特勒青年团起初是自觉自愿,从1939年开始,纳粹党命令所以17岁以上的德国青年必须加入希特勒青年团。1940年,希特勒青年团的年龄界限降低到10岁以上。 

1943年是二次大战的转折点,纳粹德国在这一年遭受了几次惨败,兵力开始捉襟见肘。这一年,党卫军少将伯格(Gottlob Berger)向希特勒建议,征召所有1926年出生的希特勒青年团员,组成一支党卫军部队。是年4月,希特勒签署命令,组建党卫军第12装甲师“希特勒青年团”(12th SS Panzer Division "Hitlerjugend")。命令要求所有新兵接受为期六周的训练。但是由於时间紧迫,军训被缩短到四周。到9月,总共一万六千希特勒青年团员应徵,接受军训。这些人年轻气盛,坚信纳粹理念,狂热崇拜希特勒,可以毫不犹豫地为他献出自己的生命。 

为了保证这支年轻的部队具有强劲的战斗力,一大批来自东线的老兵被充实进来,担任中、下级军官。这些人大部分来自久经考验的“希特勒卫队”装甲师。党卫军第12装甲师的首任师长是威特少将(Fritz Witt),此时年仅34岁。迈耶则出任第25掷弹兵团团长。在比利时的训练营里,来自东线的老兵们将德国陆军的步兵操典弃之不用,在四周内教给新兵们许多实战经验,辅以频繁的实弹训练,灵活的战术演习完全代替了呆板的队形操练,因而士兵们在训练中始终保持旺盛的士气。 

党卫军第12装甲师的装备在德军中堪称首屈一指。全师定员20,540人,拥有75毫米口径以上火炮一百余门,坦克229辆,装甲车658辆,以及其它机动车两千多辆。该师有三个坦克营,包括一个营的“豹”式坦克81辆;一个营的“PzKpfW四型”坦克69辆;以及一个营的StuG III型坦克歼击车79辆。StuG III型坦克歼击车取消了炮塔,高仅两米,装备一门75毫米口径48倍身管的加农炮,威力巨大,在一千米的距离上可以击穿109毫米厚的均质钢板。这种坦克歼击车是防御战的利器,在诺曼底战役中给盟军坦克造成极大的威胁。 

1944年6月6日,盟军在诺曼底登陆。党卫军第12装甲师急忙向诺曼底的卡昂地区集结,企图对盟军发动反击,将他们赶进大海。这真是一支年轻的队伍,迈耶的第25掷弹兵团里,65%的士兵尚不满18岁,25岁以上的老兵只占3%。老兵们明白未来的战斗将异常残酷,而他们周围这些稚气未消的士兵们将肩负重担。一个老兵在日记里这样写道:“我们都知道即将来临的是怎样的战斗,看一眼周围这些年轻的掷弹兵们,一个个都微笑着。他们毫不畏惧,充满自信,坚信他们天生的强壮和进取心。这些年轻人将怎样接受考验呢?” 

3. 血与火的洗礼 

参加诺曼底反击战的德军部队,除了“希特勒青年团”以外,还包括党卫军“帝国”装甲师(Das Reich);“希特勒卫队”装甲师;第9装甲师“Hohenstanfen”;第10装甲师“Frundsberg”;以及德国陆军第21装甲师。他们面对登陆盟军47个师的进攻。由於这些部队散布在法国和比利时各地,向诺曼底集结途中遭受盟军飞机的狂轰滥炸,损失惨重,行程延误,结果逐次被投入诺曼底战场,然后逐次被消灭。 

6月7日,迈耶的第25掷弹兵团到达卡昂时,发现小镇一片火海。德国最高统帅部命令到达诺曼底的党卫军部队立刻发动反击。此时第12装甲师只有迈耶的部队进入阵地,其他各团仍然分散在卡昂周围。迈耶部队据守的高地前方,加拿大第9旅猛扑上来。迈耶将他的50辆PzKpfW四型坦克埋伏在高地的反斜面,等敌方坦克穿过他的防线以后,迈耶的坦克营冲了出来将加拿大步兵和他们的坦克截断,然后从后面攻击加拿大坦克。迈耶的第三营对加拿大新斯科沙高地团(Nova Scotia Highlander)迎头痛击,另外两个营猛攻加拿大军队的两侧。促不及防的加拿大军队仓皇退却四公里,在小镇布隆(Buron)附近稳住阵脚。 6月8日,第12装甲师的“豹”式坦克营终於到达前线,迈耶亲自率领一队“豹”式坦克向加拿大军队占据的小镇罗茨(Rots)发动进攻,激战一夜以后被迫退回,6辆“豹”式坦克被击毁。经过几天的战斗,加拿大军队已经惊诧地注意到对面德军都是十七、八岁的孩子,他们异常悍勇,前仆后继不顾伤亡。但这些年轻的士兵们也表现出战术纪律和经验的缺乏,常常盲目地发动进攻,打开缺口以后也未能抓住机会扩大战果。 

迈耶很快发现右侧的第21装甲师并没有跟上来,他的部队孤军深入,暴露的右翼已经有盟军坦克出没。迈耶下令撤退,但士兵们很不情愿放弃用鲜血换来的阵地,撤退行动拖延了许久。第1716炮兵连的沙夫上士(Rudolf Schaff)在日记中写道:“第12装甲师的孩子们精疲力竭地撤了回来,个个沮丧地哭泣 - 他们落泪不是为了沉重的伤亡,而是因为未能达到推进至海滩的战役目的。” 当晚,第26掷弹兵团赶到迈耶部队的右侧,堵住了缺口。至此双方都无力进攻,於是各自掘壕固守,战线暂时稳定下来。6月16日,第12装甲师位於卡昂镇西南27公里的师部遭到英国海军舰炮的火力袭击,师长威特丧生。年仅33岁的迈耶众望所归,接过指挥权,成为德军最年轻的师长。 

英国第21集团军司令蒙哥马利决心强攻卡昂,消灭迈耶的第12装甲师。6月26日,英军以三个步兵师,两个装甲旅,在七百多门火炮的支持下,向卡昂防线的重心112高地发动猛攻。面对数倍于己的强敌,迈耶的士兵们顽强防守,寸土必争,时常发动疯狂的反击。两天的激烈战斗中,盟军寸步难行,被击毁坦克117辆。英军原计划两天拿下卡昂,但两个星期过去了,卡昂依然在德军手里。最后,攻克卡昂已经关系到英军的声誉,蒙哥马利忍无可忍,下令炸平卡昂地区。7月7日,盟军飞机在卡昂附近投下两千六百吨炸弹,卡昂被夷为平地。8日,盟军两个师再次进攻卡昂,迈耶的部队顽强抵抗,给德军在卡昂以南构筑新的防线争取时间。两天的战斗中又有103辆盟军坦克被击毁。7月10日,第12装甲师撤离前线,到法莱以北30公里的地方休整,卡昂随即被盟军攻克。 第12装甲师在卡昂遭到重创,人员伤亡60%,坦克只剩下65辆。经过这场血与火的洗礼,幸存的士兵成为经验丰富,冷酷无情的老兵,他们唯一的期望就是倒下之前尽可能多地杀伤敌人。德国党卫军内部刊物“党卫军导报”(SS Leitheft)这样歌颂第12装甲师年轻的士兵们:“天空中数千架敌机,滚动的炮火覆盖,集群坦克的弹雨包围了他们。大地在颤抖,到处是一片火海,但信仰是勇气最坚强的支柱。脸上沾满血污,身上覆盖着尘土,他们喘息着,战斗着,坚韧地钉在自己的战壕里。这些青年让美英军队停滞不前。” 

4. 玉石俱焚 

7月18日,英军发动新一轮攻势,目标直指法莱城。仅仅休整了一个星期的第12装甲师作为唯一的预备队再次拉上前线,堵住盟军打开的缺口。此时迈耶的部队已经残缺不全,勉强组成两个战术单位:克劳斯战斗队(Kampfgruppe Krause)和瓦德穆勒战斗队(Kampfgruppe Waldmüller),由50辆坦克支持,在卡昂以南构成一道坚强的防线。法国西北部起伏破碎的地形非常利於防守,迈耶的部队虽然人数锐减,但战斗力依然强劲。他们运用在东线总结的防守经验,佯装撤退,然后在预设的阵地伏击敌军,这样使盟军每前进一步都要承受巨大的伤亡。 

这段时间的一个典型战例,当属“维里埃尔岭”(Verrières Ridge)争夺战。维里埃尔岭是德军法莱防线的重心,由三个德国装甲师的残余部队据守,后来又得到迈耶亲自指挥的部队增援。7月25日,军长西蒙兹中将(Guy Simonds)指挥加拿大第二军向维里埃尔岭一线发动进攻,其中第五旅的蒙特利尔皇家高地团正面强攻维里埃尔岭。当加拿大士兵通过一块麦田时,遭到迈耶部队的伏击,两个连被全歼。经过艰苦战斗,加拿大第二军终於克服维里埃尔岭一线,但代价巨大,阵亡450人,重伤1,500人。加拿大第二军在诺曼底战役中一直是迈耶第12装甲师的主要对手,总共伤亡18,444人,其中阵亡5,021人。 

8月8日,加拿大第一集团军展开新的攻势,目标是德军第89步兵师据守的140高地。加拿大军队采用全新的战术,他们在夜间发动进攻,在没有炮火准备的情况下,以坦克和装甲车组成一个纵队向德军防线突击,盟军飞机不停地在两侧轰炸提供保护。突破德军防线以后,装甲车里的步兵跳下车来,在坦克的掩护下拔除附近的德军据点。德军防线顿时瓦解,一时溃不成军。迈耶到这个区域视察时,发现卡昂-法莱公路上挤满了溃退的德军第89步兵师的士兵。迈耶后来在回忆录中记载:“我意识到必须把他们立刻送回前线。我於是点燃一支雪茄烟,站在路中间高声问他们,是否想留下我一个人去对付敌人。看到一个师长这样对他们说话,士兵们停了下来,犹豫了片刻,然后纷纷转身返回前线。” 迈耶派遣一队坦克歼击车去协助第89步兵师防守,然后亲率自己的部队发动反击。加拿大军队推进5公里以后,不得不停了下来。在接下来的两天激战中,又有90辆盟军坦克被击毁。 

面对盟军用之不竭的人力、物力,德军在诺曼底的失败其实早已注定。迈耶的部队连续苦战后大量减员,两个战斗队不得不合二为一。合并时,瓦德穆勒战斗队只剩下20辆坦克和300名士兵。虽然手下只有几十辆坦克和千余人的兵力,迈耶依然在8月9日向111高地的加拿大第四装甲师发动反击,以遏制其攻势。激战中103辆盟军坦克被击毁。 8月14日,加拿大第三师向法莱城东北的159高地发动进攻,而坚守此处的迈耶部队只有15辆坦克和500名士兵。在盟军强大炮火的不断轰击之下,迈耶部队坚守了三天,不得不撤出阵地。法莱城中尚有大约60名第12装甲师的年轻士兵,他们和其他德军部队一起坚守了三天,最后除3人被俘外全部阵亡。法莱城被盟军攻克以后,盟军在诺曼底地区的巨大包围圈已经逐渐合拢,德军19个师在包围圈内垂死挣扎。为了让德军第七军突围,第12装甲师担任阻击任务,一直坚持到8月22日。最后,迈耶率领大约200人和10辆坦克在一个法国农民的引导下冲出盟军包围圈。 

诺曼底战役以后德国B集团军群发布的统计报告显示,第12装甲师只剩下10辆坦克和300名士兵。对於一个满员两万人的师来说,第12装甲师在诺曼底战役中可算是全军覆没了。 由於第12装甲师在诺曼底表现卓越,迈耶的骑士十字勋章上又加授双剑徽。9月5日,迈耶在比利时被俘,终於结束了他辉煌的军事生涯。 

5. 审判迈耶 

英国战地记者维尔默特(Chester Wilmot)写道:“德国党卫军第12装甲师士兵在战斗中表现出的坚韧和凶猛,是整个诺曼底战役里无与伦比的。” 迈耶麾下年轻士兵们的过人之处,在於一种义无反顾的自我牺牲精神。青年人的单纯、偏执和冲动,加上对希特勒的崇拜和对纳粹信仰的狂热,造就了一支令人生畏的虎狼之师。 

“希特勒青年团”士兵们在体现勇气、进取心和奉献精神的同时,也犯下了野蛮的战争罪行。诺曼底战役期间,第12装甲师杀俘成性,这大概由於部队里有不少来自东线的老兵,他们和苏联红军的战斗中已经习惯了你死我活,根本没有优待俘虏的概念。迈耶的第25掷弹兵团在驻守阿登修道院(Ardenne Abby)时,杀害了27名加拿大战俘。这些战俘的尸体被草草掩埋在修道院的花园里,随后被加拿大军队发现。二战结束以后,迈耶从战俘营转到加拿大占领军总部,接受军事法庭的审判。 

军事法庭的五名法官都是加拿大军队的高级将领。埃塞克斯步兵团的麦克唐纳中校(Bruce Macdonald)担任公诉人,佩斯步兵团的安德鲁中校(Maurice W. Andrew)担任辩护人。这次审判得到盟军统帅部的高度重视,敦促加拿大军方体现公平和公正的原则,而被害战俘的家属通过舆论强烈要求政府严惩元凶。麦克唐纳中校提出五项控诉,包括劣待战俘,纵容部下杀俘和亲自下令杀俘等等。 

控方的证人是一个名叫耶斯奥涅克(Jan Jesionek)的波兰裔“希特勒青年团”士兵,他作证亲耳听见迈耶对部下说:“要这些战俘干什么?他们只会吃光我们的口粮!” 但他并没有听见迈耶下达杀俘的命令。另一个证人是15岁的法国少年拉切维(Daniel Lachèvre),家住阿登修道院旁边,他证明战俘是活着进入修道院的。 

迈耶上庭接受控、辩双方的质询时,态度相当倨傲,一副“要杀要刮,悉听尊便”的架势。由於公诉人麦克唐纳中校曾是他的手下败将,迈耶言语之间颇为不敬,惹得麦克唐纳暴跳如雷,需要法官几次提醒他“克制一些”。迈耶先声称不知道修道院里有过战俘,当耶斯奥涅克出庭作证以后,又声称战俘在他的部队进驻修道院时就已经死了,但这又与法国少年拉切维的证词不符。 1945年12月27日,军事法庭经过庭议,认为五项罪名中的两项成立,判处迈耶死刑,由行刑队执行枪决。宣判之时,迈耶不卑不亢,神情自若,向法庭鞠躬表示接受判决,然后转过身来,在宪兵押解下昂首阔步离去。 

按照盟军有关规定,军事法庭的死刑判决需要经过最高军事长官批准,於是迈耶的判决书出现在加拿大占领军司令官沃克斯少将(Chris Vokes)的办公桌上。沃克斯经过几天的深思熟虑,拒绝批准死刑,他在判决书上写道:“当我仔细研究针对迈耶的证据时,我发现都是些牵强附会的旁证。” 於是迈耶的判决改为终身监禁。 

1946年1月,迈耶被转到加拿大新布郎斯维克省的多切斯特监狱(Dorchester Penitentiary),开始服刑。 迈耶在服刑期间,闲极无聊,於是给加拿大国防部写信,根据自己的经验评价加拿大军队,针砭其诸多弊病。迈耶的信在加拿大军方内部广为流传,并受到高层的重视。服刑六年以后,加拿大政府决定将迈耶转到德国的一座监狱继续关押。为了不让加拿大媒体发觉,有关方面让迈耶穿上加拿大军服,趁夜将他偷偷运出多切斯特监狱,直接送上停泊在哈利法克斯港口的轮船。 

迈耶在德国服刑四年以后,于1956年9月获得假释。迈耶出狱那天,他过去的党卫军部下数百人在监狱门口列队迎接,让当局颇有“放虎归山”之忧虑。迈耶获得自由以后相当活跃,积极为党卫军老兵争取军人养老金。1957年,迈耶的回忆录《掷弹兵》(Grenadiers) 出版发行,立刻成为畅销书,被译成多国文字,再版十几次,最近一次的英文版于2001年发行。1961年,迈耶因心脏病去世,终年51岁。 

迈耶在加拿大服刑期间,接受了记者多诺修(Jack Donoghue)的专访。多诺修的采访录记载了这样一段插曲: “(迈耶)只谈纯军事方面的话题。当他注意到我胸前的退伍军人绶带时,问道:‘看来你在欧洲西北部打过仗,有一个问题一直困扰着我,为什么你们要在维里埃尔岭向我正面进攻?’ 我回答说,我并不知道答案,不过看过那里的地形以后,我猜想西蒙兹中将一定认为必须拿下这座高地,否则他的后勤补给线将受到高地上德军火力的威胁。迈耶说:‘如果你们绕过我的阵地,你们就会截断我的补给线,而我就不得不投降。这真是一场悲剧,我们简直是屠杀了那些可怜的孩子们。’ 这是他的原话,而他说得很对。那天蒙特利尔皇家高地团有123人死在德军的阵地前。” 

战争已经过去多年,被战争扭曲的人性也逐渐复原。迈耶在不经意之间袒露胸襟,让我们看到了一个老兵内心善良的一面。


奥托-库姆

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南斯拉夫战场,大概是二战中最残酷血腥的战区之一。这里的战争不但反映了二战两大阵营之争(同盟国对轴心国),还涉及政治斗争(共产党对保王党和法西斯)、民族之争(塞尔维亚人对克罗地亚人、波斯尼亚穆斯林以及德意志人)、和领土之争(南斯拉夫对德国、意大利、匈牙利和罗马尼亚) 。战争中南斯拉夫各抵抗组织不仅和德军作战,而且自相残杀。铁托领导的南共游击队顽强抵抗,将十几万德军拖在南斯拉夫,缓解了东线苏军的压力。南斯拉夫也为此付出巨大代价,城市、工厂、基础设施成为一片废墟,170万南斯拉夫人在四年的战争中丧生,占战前人口的11%。死亡人口以青壮年男性为主,平均年龄22岁,南斯拉夫的人口结构战后几十年都无法恢复平衡。 

在对南共游击队的山地战争中,德国党卫军第7山地师“欧根亲王”也打出了名气,成为抵抗力量退避三舍的劲旅,而该师第三任师长奥托 ▪ 库姆,则是游击队员们谈虎色变的人物。 


1. 库姆在东线 

库姆(Otto Kumm)于1909年10月1日出生在汉堡的一个工人家庭。他16岁时辍学,到一个印刷厂做学徒,掌握了排版技术。1930年,库姆加入冲锋队,次年加入党卫队,接受军事训练。1934年3月,库姆晋升少尉,指挥党卫队总支部(Allgemeine)第三分队。次年,库姆被调到新成立的党卫队精英“日尔曼尼亚”团,担任排长。不久,库姆离职接受指挥官培训一年。毕业以后,库姆晋升上尉,被调到“德意志”团担任连长。 

纳粹德国吞并奥地利以后,希特勒下令挑选一批骨干到奥地利组建党卫队第三团,库姆便在其中。1938年11月,“元首”团(Der Fűhrer)正式成军,库姆出任第三营10连连长。次年,德国进攻波兰,二战爆发。由於元首团正在接受摩托化装备,未能参战。在捷克布罗迪森林的训练基地,豪瑟将军(Paul Hausser)将党卫队各团组成VT师,成为党卫军的滥觞。1940年,VT师参加西线荷兰战役,元首团作为突击队,数次突破盟军防线。荷兰投降以后,VT师挥师南下,进攻法国,突破魏刚防线。库姆在激烈的战斗中负伤,但拒绝离开部队。到法国宣布投降时,VT师已经推进到法、西边境。 

西线战事结束以后,库姆被授予一级铁十字勋章,并晋升少校,成为元首团三营营长。VT师驻守荷兰,接受一系列高强度训练以提高战斗力,而一批又一批的骨干被抽走,组建党卫军其他各师。1941年1月,VT师接受党卫军第2师的编号,更名为“帝国”师(Das Reich)。5月,帝国师参加了南欧战役,攻取贝尔格莱德。 

1941年6月,德军进攻苏联,帝国师和陆军第10装甲师一起组成第46装甲军,隶属中央集团军群。战事伊始,元首团团长凯普勒调任别处,库姆接任团长,在以后的三年中率领这支部队屡立战功。渡过第涅伯河以后,帝国师作为德军突击箭头,猛插苏军防线纵深,导致数十个师的苏联红军被歼灭。元首团继续表现优异,在叶尔尼亚(Yelnya)附近居然敢於向红军7个步兵师以及装备T-34坦克的两个装甲旅发动进攻,导致红军溃退。库姆的指挥灵活,经常随机应变。9月底在罗姆尼以东被围的苏军突破德军包围圈,库姆的元首团此时正执行东进的任务。发现苏军突围以后,库姆立刻指挥元首团折向南方,截住了突围的红军第5骑兵师,将其击溃,歼灭1千多人。 

1941年10月,库姆晋升中校,并被授予日尔曼金十字勋章。这个月,希特勒发动“台风行动”,目标直指莫斯科。此时天气已经转冷,依然身着夏季军装的德军士兵极不适应俄国严寒的天气和泥泞的道路,进展缓慢,而苏联最高统帅部要求前线苏军节节抵抗,和阵地共存亡。斯大林没有给莫斯科卫戍部队提供多少增援,用这些部队和德军拼消耗,不惜将他们打光,而在后方集结了17个集团军共150万人的预备队,准备投入冬季攻势。12月2日,元首团攻取列尼诺(Lenino),离莫斯科仅17公里之遥。强弩之末的德军被迫放弃攻势,掘壕据守。帝国师被调离休整,留下元首团防守阵地,此时的元首团只剩下650人。仅仅3天以后,苏军就发动强大反攻,德军不支败退。元首团和其他一些骨干部队奉命据守几个战略要地,阻止苏联红军从德军北方和中央集团军群的结合部突破。激烈的战斗给元首团造成大量伤亡,到次年2月12日,库姆手下能够战斗的士兵仅剩126人。 

库姆后来回忆这段时间的战斗,苏军步兵几乎以肩并肩的密集程度向德军阵地进行波次冲锋,前仆后继,阵亡士兵的尸体堆成了人墙。库姆估计在元首团阵地前倒下的苏军有1万5千人,击毁的坦克大约有70辆。2月17日,元首团被调离前线休整,库姆率领他的残部来到师部报到,在这里遇到第9集团军司令莫德尔将军(Model)。莫德尔问他部队在什么地方,还有多少人,库姆指向窗外,答到:“元首团全体官兵正在外面等候您的检阅。” 此时在师部大院的雪地里矗立着的35个人,便是2千5百人编制的元首团剩余的全部官兵。 

由於元首团的出色表现,库姆被授予骑士十字勋章,而莫德尔将军亲手将勋章别在库姆胸前。帝国师随后调到法国休整,在这里换装成为装甲师。1943年2月,帝国师回到东线,参加“哈尔科夫”反击战。库姆的元首团再放光芒,独力进攻7个营的苏军,并将敌人击溃。随后元首团向纵深插入,攻占铁路线上的重镇,截断苏军的补给和增援。为此库姆的骑士十字勋章上被加授橡树叶,他是整个帝国师获此荣誉的第一人。 

同年5月,库姆晋升上校,奉命离开帝国师回到柏林。库姆军事生涯的下一站是南斯拉夫,他将去那里加盟新组建的党卫军第7山地师,和铁托领导的南斯拉夫民族解放军较量一番。 


2. 南斯拉夫抵抗运动 

对於南斯拉夫来说,1941年是多灾多难的一年。国王保罗(Royal Regent Paul)为了保住南斯拉夫的独立自主,同德国、意大利签订了友好条约。这一条约激怒了南斯拉夫一些军政要员,3月27日,以西莫维奇将军(Dusan Simovic)为首的一批军人发动政变,废除条约,驱逐国王保罗,扶立17岁的傀儡彼得为国王。希特勒不能容忍这种背信弃义,命令德军入侵南斯拉夫。德国空军将贝尔格莱德炸成一片废墟,然后德军从保加利亚和奥地利出击,南北对进,于4月15日在萨拉热窝俘虏整个南斯拉夫统帅部,南斯拉夫宣布投降。随后南斯拉夫领土被德国、意大利、匈牙利和保加利亚瓜分,而德国在克罗地亚建立一个傀儡政权。 

一些原南斯拉夫国防军官兵拒绝投降,在米哈依洛维奇上校(Colonel Draza Mihailovic)的领导下在塞尔维亚西部山区继续抵抗。米哈依洛维奇的抵抗力量自称“切特尼克”(Chetniks),名称来源于1804年塞尔维亚反抗奥斯曼土耳其帝国统治的起义领导人切特(Hajduchke Chete) 。这是整个欧洲第一支反抗纳粹德国的抵抗组织,部队大多是前南斯拉夫国防军,以塞尔维亚人为主。这个时期南斯拉夫各地的抵抗组织都遵他为领袖,而流亡英国的国王保罗于1942年初正式任命他为南斯拉夫武装力量总司令。英国早在1941年底就开始向切特尼克提供援助,空降军事联络官员,而切特尼克也积极营救被击落的盟军飞行员,向盟军提供德军的情报。 

起初,切特尼克的部队非常活跃,频繁袭击德军小股部队。1941年10月,在切特尼克的一次伏击中20名德军士兵被打死,德军疯狂报复,血洗塞尔维亚小镇克拉古耶瓦奇(Kragujevac),杀死2千平民,其中包括数百学童。这次事件震惊了米哈依洛维奇,为了保护无辜的人民,他改变策略,消极避战,积蓄力量,等待盟军在主战场上击败德军,然后乘其弊一举收复国土。正当切特尼克渐渐销声匿迹之时,南斯拉夫共产党领导的游击队却日益活跃起来。 

德军入侵南斯拉夫之时,南共并没有任何抵抗动作。究其原因,大概在於苏、德签订了互不侵犯条约,此时德国还算是苏联的盟友,而南共希望德军推翻南斯拉夫现行王权统治,为共产党以后夺权创造条件。直到德军入侵苏联以后,南共这才行动起来,组织全国范围的大规模起义,而南共领导人铁托逐渐成为南斯拉夫抵抗力量的核心。 

铁托原名布罗兹(Josip Broz),1892年出生于克罗地亚西北部的一个农民家庭,他的父亲是克罗地亚人,母亲是斯洛文尼亚人。早年的铁托由於家境贫困,干过许多行当,最拿手的是电工。一战时铁托参加奥匈帝国军队,军衔上士。1915年3月,铁托在东线受伤,被俄军俘虏。在战俘营里,铁托加入共产党,并参加了十月革命。1920年,铁托携俄国妻子回到克罗地亚,积极参与当地共产党的活动,于1928年被捕,入狱6年。出狱以后铁托成为共产国际的特务,在南欧各国活动,结识了不少精英人物,这些人成为铁托日后的亲密战友。1934年,铁托被选进南共中央委员会。三十年代后期,铁托前往苏联受训,此时正值斯大林的肃反运动,南共绝大多数领导人遭到清洗。1937年,幸免于难的铁托被共产国际任命为南共总书记。这时的南共由於官方的打压、内部权力斗争以及苏联的大清洗,实力大损,一度只剩下几百名党员。铁托在短短四年间就将南共发展到党员1万2千人,共青团员3万余人。 

1941年秋天,南共发动起义,很快被德军镇压。起义部队撤退到克罗地亚和波斯尼亚坚持游击战争,更名为“南斯拉夫民族解放军”。南共领导的游击队迅速壮大,发展到15万人,编为9个师和36个独立旅。起初,游击队和切特尼克相互合作,9月里铁托还会见米哈依洛维奇,共商大计。米哈依洛维奇梦想恢复南斯拉夫的王权统治,仇视共产主义,两人的分歧太大,合作注定是昙花一现。此时德军公开宣称,抵抗力量每杀死一名德国士兵,德军就要杀死100个南斯拉夫人作为报复。米哈依洛维奇因此约束部下,避免和德军作战;而铁托指挥游击队继续攻击德军,他认为德军的野蛮报复会激发南斯拉夫人民的同仇敌忾,使更多的人投奔抵抗力量。11月,米哈依洛维奇命令切特尼克进攻游击队,并开始同德国、意大利占领军合作,协同防共。在以后三年多的时间里,南共游击队同切特尼克大打出手,而数十万人丧生于残酷的内战之中。 

在德军、意大利军和切特尼克的联合围剿之下,南共游击队举步唯坚。进入1943年,风传盟军将在巴尔干半岛登陆,铁托害怕切特尼克得到盟军的直接支援而坐大,派人和克罗地亚政府接触,以允许德军军列安全通过游击队占领区为条件,换取德军和克罗地亚部队不干涉游击队进攻切特尼克的承诺。随后南共游击队大举进攻米哈依洛维奇的部队。3月间,在波黑和黑山的一系列战斗中,南共游击队决定性地击败了切特尼克,成为南斯拉夫抵抗力量的主导。 

由於7个德国步兵师和30个意大利步兵师被南共游击队拖住,德军东南司令部对此非常不满,于1943年5月专门调集包括党卫军“欧根亲王”师在内的四个德国山地师发动“施瓦茨行动”(Unternehmen Schwartz),协同意大利、保加利亚和克罗地亚四方会剿南共游击队。5月底,铁托的主力约10万人被重重包围在黑山的苏杰斯卡峡谷(Sutjeska Gorge),危在旦夕。坚韧顽强的南共游击队以血肉之躯对抗敌军的飞机和坦克,硬是在丛山峻岭中杀出一条血路,以阵亡5万人的代价突围而去。80年代初南斯拉夫电影《苏杰斯卡战役》在中国公映,向我们生动地再现了此战的血腥和残酷。 

苏杰斯卡战役其实是黎明前的黑暗,很快局势发生转机。1943年6月意大利向盟军投降,南共游击队迅速挺进意大利占领区,接收了大批意军丢弃的武器装备,实力大增。12月,德黑兰会议召开,罗斯福、丘吉尔和斯大林达成协议,放弃切特尼克,转而支持南共游击队。局势的逆转让铁托信心百倍,加强了对德军的攻击。1944年5月,德军情报人员侦察到铁托的主力汇集在波斯尼亚西部的德瓦尔(Drvar),德国第二集团军立刻发动“骑士行动”,而党卫军“欧根亲王”山地师在库姆的指挥下承担了突袭德瓦尔的任务。 


3. 党卫军第7山地师“欧根亲王” 

二战爆发前,全世界的德意志民族(Volksdeutsche)共有大约1亿人,其中2千万人居住在德国以外的其它欧洲国家,1千3百万人居住在美国。德军入侵南斯拉夫时,南斯拉夫境内大约有70万德意志民族,主要聚居在塞尔维亚的巴纳特地区(Banat Region)。早在1940年8月,负责为党卫军募兵的伯格少将就向希姆莱提议,征召巴尔干半岛的德意志民族组建新的党卫军部队。1942年3月,希姆莱批准组建党卫军第7志愿山地师(7th Waffen SS Freiwilligen Gebirgs Division)。由於应召的志愿人员只有5千人,希姆莱最后命令在巴尔干地区的德意志民族中征兵,很快使第7山地师达到了21,500的满员编制。此次征兵行动一共在南斯拉夫征召德意志民族士兵42,000人,在罗马尼亚征召了54,000人,都编入各党卫军山地部队。 

这个时期纳粹德国在南斯拉夫组建的党卫军部队,还包括其他族裔。党卫军第13山地师“汉扎尔”(13th Waffen SS Gebirgs Division der "Handzar")和第23山地师“卡马”(23rd Waffen SS Gebrigs Division der "Kama")在波黑地区组建,主要由克罗地亚族士兵组成。第21山地师“斯坎德贝格”(21st Waffen SS Gebirgs Division der "Skanderbeg")在科索沃组建,由当地的阿尔巴尼亚穆斯林组成。此外驻扎在克罗地亚的德国陆军第369,373,392步兵师里,克罗地亚族士兵占很大比例。党卫军第21山地师臭名昭著,在科索沃进行种族清洗,以追剿游击队为借口大肆屠杀和驱逐塞尔维亚人和犹太人。第21山地师在1944年底被苏军消灭大半,残部和第7山地师合并。 

成军以后的第7山地师以奥地利17世纪名将欧根亲王(Prinz Eugen)命名。由於主要担负围剿游击队的任务,第7山地师的装备很差,缺少火炮,步兵使用原捷克军队的武器,只有十几辆西线缴获的法国坦克。首任师长是党卫军少将弗莱普斯(Arthur Phleps),此人是罗马尼亚出生的日尔曼人,一战时服役于奥匈帝国军队。弗莱普斯是山地战专家,1941年以前是罗马尼亚一个山地军的军长。1942年4月,弗莱普斯晋升中将,次年5月调任第5山地军军长,奥伯坎普准将(Karl Reichsritter von Oberkamp)接任第7山地师师长,而库姆出任参谋长。库姆刚到部队,就参加了苏杰斯卡战役。此战在南斯拉夫组建的德军部队表现优异,希特勒大悦,宣布在德军中服役的德意志民族士兵将自动取得德国国籍。 

第7山地师的军官大多来自其他党卫军部队,他们相当鄙视这些从南斯拉夫和匈牙利征召的士兵,认为他们受到当地人同化,丧失了不少德意志民族的优秀品质。许多士兵说不好德语,经常遭到长官的侮辱,被斥作“吉普赛杂种”、“塞尔维亚猪”等等。1943年9月,200多名士兵不堪忍受这种劣待,发动兵变。此事震惊了包括希姆莱在内的党卫军高层,在严惩作乱士兵的同时,也严令第7山地师各级军官善待士兵。这是德国党卫军二战期间唯一的兵变事件。 

苏杰斯卡战役以后,一战成名的第7山地师移防萨拉热窝,接收了400挺MG-42机关枪和18门75毫米山炮,装备有所改善。1943年的下半年,第7山地师参与6次围剿行动,同南共游击队激战,伤亡两千多人,士气开始受到影响。1944年1月,师长奥伯坎普积劳成疾,不得不离职休养,35岁的库姆接任第7山地师师长。 


4. 较量 

1944年5月,德军第2集团军发动“骑士行动”,库姆的第7山地师承担突袭德瓦尔铁托总部的任务,伺机寻找游击队主力进行决战。此次行动德军还派遣第500伞兵营,以降落伞和滑翔机空降德瓦尔,差点活捉铁托。铁托侥幸逃脱,撤到意大利盟军占领区,然后转到亚德里亚海的维奇岛(Vic Island)遥控指挥。 

5月25日,第7山地师开始发动进攻,库姆很快发现对手已经今非昔比。南共游击队信心十足地展开阵地战,在群山中依托地形构筑防御工事,以猛烈的炮火顽强防守,战斗中也一反常态,完全不吝惜弹药。一旦德军攻势显露疲态,南共游击队在盟军轰炸机的掩护下立刻发动反击,通常是主力顶住德军进攻,其他部队利用地形迂回到德军的侧后发起攻击。德军则不得不品尝丧失制空权的苦果,库姆在战后的报告里严厉批评德国空军消极避战,置德军步兵于不顾。相比之下,弱小的克罗地亚空军却倾巢出动和盟军飞机硬拼,支援克罗地亚部队。 

南共游击队虽然火力大为提高,在战术素养上仍然远逊德军精英部队。面对游击队的坚强抵抗,库姆命令侦察营穿插到游击队战线后方,攻克重镇里布尼克(Ribnik),铁托不得不下令全线撤退。游击队前线指挥官抗命不遵,反而集中兵力向第7山地师发动猛烈反攻,企图将其一举消灭。库姆的第13山地团攻克乌瓦拉(Uvala)地区的一个高地以后,还没来得及巩固防御工事,南共游击队就发动了团级规模的冲锋,成功突破德军战线,一直冲到库姆的师部所在地,但强弩之末的游击队被库姆的警卫营击溃。当德军其他各师陆续围上来以后,南共游击队不支撤退,化整为零跳出了德军包围圈。第7山地师各部乘胜追击,战果累累,不但缴获大批军用物资,还歼灭了几支游击分队。6月6日,第7山地师移师萨拉热窝,在这里同铁托的王牌部队“第一无产阶级师”(1st Proletarian Division)发生激战。第一无产阶级师显然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实力,在硬碰硬的战斗中几乎全军覆没。为了避免被歼灭,第一无产阶级师残部被迫撤到塞尔维亚。“骑士行动”以后,南共游击队各部为避敌锋芒,纷纷从克罗地亚和波黑撤到塞尔维亚山区。 

“骑士行动”的胜利只不过是德军的回光返照而已。1944年8月,苏联红军攻入罗马尼亚,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相继倒戈,驻守希腊和爱琴海岛屿的35万德军面临被围歼的危险。9月8日,第7山地师和其他几支党卫军部队坚守马其顿的瓦达尔走廊(Vardar Corridor),掩护35万德军顺利撤到南斯拉夫。在这里第7山地师面对苏军一个集团军的猛烈进攻,以伤亡一万多人的代价完成了掩护任务。由於后撤的公里桥梁被南共游击队截断和破坏,第7山地师不得不翻越丛山峻岭撤退。 

此后第7山地师一直担任德军E集团军群的后卫,阻击紧追不舍的苏军。这样且战且退到11月份,第7山地师只剩下6,150人,而且主要是由打残的其他德军部队拼凑而成。一次库姆视察自己的炮兵时,发现一个炮兵连长居然透过炮管瞄准。“你的炮没有瞄准器吗?” 库姆问道。连长回答说:“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用瞄准器 - 我们原来是空军地勤部队。” 

1945年1月,苏军从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和E集团军群结合部突破,整个德军防线有崩溃的危险。为了堵住缺口,德军发动“春季风暴”行动,反击苏军。第7山地师是少数几支仍然有能力进攻的德军部队,在此次行动中表现优异,受到德军统帅部的嘉奖。“春季风暴”行动结束以后,库姆就调离部队,前去指挥党卫军“希特勒卫队”装甲师。此时的“希特勒卫队”装甲师,只剩下16辆坦克和1,600名官兵。即使这样,库姆仍然取得了几次不大不小的局部胜利,但于事无补。5月,德军统帅部命令各部队向对面的盟军投降,“希特勒卫队”装甲师此时正和苏军作战,在东线久经沙场的库姆明白向苏军投降的后果,率领部队西去,最后向奥地利的美军投降。 


5. 后话 

第7山地师在南斯拉夫作战期间,多次屠杀无辜平民。1944年3月27日,第7山地师的部队在达尔马提亚(Dalmatia)地区大肆烧杀,屠戮平民834人,烧毁房屋500间。7月28日,第7山地师的部队血洗维里卡村(Village of Velika),屠杀平民428人,烧毁房屋300间。1945年5月,第7山地师在斯洛文尼亚向南共游击队投降。战后许多第7山地师的官兵被南斯拉夫军事法庭审判处决。 

1945年春天,切特尼克和克罗地亚残余部队3万余人跟随德军撤到奥地利,向英军投降。战后英军将这些人押送回南斯拉夫,结果铁托下令将他们全部屠杀,抛尸于山涧之中。1946年7月17日,切特尼克领导人米哈依洛维奇在贝尔格莱德的一个高尔夫球场被行刑队枪决。克罗地亚伪政权的领导人帕维里奇(Ante Pavelic)等人则在罗马教廷的努力营救下从英军战俘营逃脱,被送到阿根廷和西班牙等地定居。 

库姆被释放以后,携家眷到西德奥芬堡(Offenburg)居住,重操印刷排版旧业,在布尔达出版社(Burda Publishing House)担任经理23年。库姆在业余时间非常活跃,组织退役军人团体,援助二战老兵和他们的家属,并四处奔走为党卫军士兵正名,成功说服西德政府补发前党卫军士兵的退休金。退休以后,库姆潜心著作,写成几部回忆录,其中《党卫军第7山地师欧根亲王》于1978年出版发行,成为畅销书。这本书也受到一些史学家的批判,认为库姆美化党卫军,对第7山地师屠杀平民的暴行轻描淡写。库姆于2004年3月去世,享年94岁。

菲格莱因

第二次大战之前,骑兵依然是欧洲许多国家的精英部队。虽然此时已是工业化时代,骑兵的好处仍然显而易见。骑兵部队在山地、森林等复杂地形中的机动性并不亚于机械化部队,而装备耗费和对后勤的依赖性都要大大低于后者。二战前夕,欧洲各国都醉心于发展机械化部队,削减甚至撤销骑兵部队,只有苏联、波兰等东欧国家依然保留了为数众多的骑兵师。二战期间,苏联来自西伯利亚的哥萨克骑兵师在战争中起到了相当大的作用。纳粹德国的党卫军装甲部队战力强劲,众所周知。但可能没有多少人知道,党卫军还有一支骑兵部队,而这个骑兵师战功卓著,共有23人荣获骑士铁十字勋章,而官兵获得的奖章总数在党卫军38个师里排名第六(前五名是:1.帝国师(Das Reich);2.维京师(Wiking);3.希特勒卫队师(Leibstandarte);4.骷髅师(Totenkopf);5.北欧师(Nordland))。 

如果有一个人的名字能够代表整个党卫军骑兵部队,那就是费格莱因。费格莱因于1939年9月出任党卫军骑兵部队的首任指挥官,直到1944年1月卸任,在三年多的时间里(1942-1943调任他职)率领这支队伍立下赫赫战功。费格莱因作战勇敢,指挥有方,被授予骑士铁十字勋章,并加佩橡树叶和双剑徽。二战期间获此殊荣的党卫军高级将领只有24个人。费格莱因也是党卫军将领里的传奇人物。希特勒的情妇伊娃 ▪ 布劳恩对费格莱因非常钦慕,为了能够让他时常在自己身边,把自己的妹妹嫁给他。但这种连襟关系最终并没有让费格莱因逃脱希特勒的魔爪。 


1. 党卫军“骷髅”骑兵团 

费格莱因(Otto Hermann Fegelein)1906年10月30日生于德国南部昂斯巴赫(Ansbach)的一个天主教家庭。他的父亲在慕尼黑的一所军事骑术学校任职。费格莱因完成大学学业以后,于1927年4月加入巴伐利亚警察部队,1929年退役。因为父亲的言传身教,费格莱因从小就喜欢骑马,成年以后参加欧洲各地的骑术大赛,成绩不俗。1933年5月,费格莱因加入党卫队南方支部,次年成为该支部骑兵分队的指挥官。 

1936年6月,希姆莱挑选费格莱因出任党卫队骑术学校校长,并为1936年柏林奥运会开幕式组织马术表演。骑术学校是党卫队高层人物经常光顾的地方,而费格莱因以其精湛的骑术和温文尔雅的气质得到纳粹头目们的青睐,成为党卫队最有名的青年才俊,很快飞黄腾达,连续晋级,到1937年官至党卫队上校。1939年9月,德国侵占波兰。由於波兰军队被迅速击溃,散布在乡村各地,给当局造成很大的威胁,希姆莱下令组建党卫军“骷髅”骑兵团(SS Totenkopf Reiterstandarte),负责波兰占领区的治安。费格莱因顺理成章地成为该部队的指挥官。 

“骷髅”骑兵团最初组建时只有4个骑兵连,总共27名军官,424名士兵,和399匹战马。到1939年底,该团就扩充到12个骑兵连,官兵1,998人。“骷髅”骑兵团的主要任务,是维持波兰乡村的治安,搜缴武器,清剿游击队。此时纳粹德国向波兰大批移民,将波兰农民的土地没收分给这些德意志移民耕种,并将失去土地的波兰农民迁移他处。这个种族清洗政策遭到波兰农民的抵制,德意志移民经常受到当地人的骚扰。“骷髅”骑兵团担负着保护德意志移民的任务,将拒绝搬迁的波兰农民抓起来交给纳粹安全警察(Sicherheitsdienst),这些人的命运自然不言而喻了。 

1940年4月,“骷髅”骑兵团和其他德国安全部队在卡缅那森林(Kamienna Forest)将波兰游击队300多人包围,战斗持续了一个星期。这是“骷髅”骑兵团在波兰参与的最大一次军事行动。“骷髅”骑兵团派出的侦察小队足迹遍及整个地区,将游击队的行踪彻底掌握。然后德军将附近村镇的所有居民强制迁移,断绝游击队的兵源。4月8日,德军向游击队发起总攻。这支游击队在战斗中全部阵亡,无一投降。 

1940年底,费格莱因得到党卫军总部的批准,开始着手扩军。扩军的重点在增强火力和机动能力。到1941年夏天,扩军完毕,“骷髅”骑兵团更名为党卫军骑兵旅(SS Kavallerie Brigade),辖两个骑兵团和一个自行车侦察营。骑兵团下属两个营,第一营由4个骑兵连组成,第二营是炮兵部队, 包括迫击炮、战防炮、榴弹炮和工兵各一个连。骑兵旅共有官兵3,500人,战马2,900匹,机动车375辆。不久,党卫军骑兵旅被调到普里皮亚特沼泽,执行清剿苏军游击队的任务。 


2. 普里皮亚特沼泽 

普里皮亚特沼泽(Pripyat Marshes)位於白俄罗斯和乌克兰交界处,东西长约600公里,南北宽约200公里,普里皮亚特河发源于乌克兰北部,向东流经白俄罗斯南部,然后折向南,在基辅北面融入第涅伯河。普里皮亚特河流域多是沼泽湿地,覆盖茂密的原始森林,沼泽中地势较高的几条“地桥”上修筑有铁路和公路。这里的居民主要是乌克兰人,其次是白俄罗斯人,波兰人和犹太人属於少数。犹太人主要居住在较大的城镇里,并垄断了医生、工匠等技术行业。 

1941年7月中旬,德军中央集团军群攻入白俄罗斯,在明斯克围歼战中俘虏苏军30万人。由於德军的包围圈拉得太大,不少苏军部队成功突围。7月25日夜里,苏军第36、37骑兵师和第121步兵师冲破德军包围圈,进入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区。这些部队很快和苏联统帅部取得了联系,奉命依托森林沼泽地形展开游击战,打击德军的后勤部队。希姆莱立刻命令党卫军骑兵旅进驻普里皮亚特沼泽地区,协同德军其他部队围剿苏军游击队。 

二战中纳粹德国在苏联战场将前线和后方严格区分。在前线德军各级将领拥有无可争议的指挥权,但前线后面的占领区里绝对是党卫军的天下,国防军将领不能越雷池一步。根据希特勒“生存空间”理论,苏联占领区里的大片土地将分给德意志移民耕种,而俄国人将被送到集体农庄或工厂里为德国服务。无法从事繁重体力劳动的俄国人将被消灭。这项政策主要依靠占领区的党卫军部队执行。因此在广袤的东线中部占领区,一度费格莱因说的话就是法律,而这个时期第8骑兵师犯下的战争罪行也是罄竹难书。 

在发给党卫军骑兵旅的行动指令中,希姆莱阐明了党卫军的“统战”政策:“我们必须明白沼泽地区的村庄不是我们的据点就是敌人的据点。我们的据点不但必须清除任何敌对份子,而且应该由同情我们,敌视俄国人、波兰人的乌克兰居民构成。如果一个村庄符合这样的条件,我们必须保证这些居民能够抵抗土匪的侵袭,最终发展成我们的据点。我们必须任命当地的行政长官,组建、武装保安队。部队每到一个村庄,必须到处张贴告示,将约法三章公布于众。缴获的物资,在满足德军部队需求以后,必须同当地居民分享。” 

党卫军的“统战”政策相当有针对性,德军部队普遍受到乌克兰居民的欢迎。第22骑兵团的报告中显示,他们所到之处乌克兰人按照习俗摆出铺着白布的桌子,上面放着面包和盐,旁边有小乐队演奏乌克兰民族歌曲以示欢迎。虽然这些乌克兰人和当地的犹太人和平相处很多年,他们依然非常卖力地帮助德军抓捕犹太人。希姆莱命令“所有的犹太男子都必须枪毙,妇孺赶到沼泽里去。” 这个命令被传达下去以后,不少官兵感到震惊,专门向费格莱因核实。骑兵连长马吉尔(Franz Magill)在8月初的一份报告中写道:“绝大多数犹太流浪汉被处决了,只留下少数给陆军干活的苦力。把妇孺赶进沼泽并没有任何效果,因为沼泽水太浅,淹不死人。8月以来我们骑兵营一共击毙犹太流浪汉6,526人。总的来说,行动是成功的。” 屠杀平民的行动使骑兵旅官兵士气受到影响,费格莱因特意要求党卫军总部表彰骑兵旅执行“特殊任务”时的出色表现。8月16日,第162步兵师师长向骑兵旅官兵发授一级铁十字勋章1枚,二级铁十字勋章27枚。党卫军骑兵旅在这一地区总共屠杀了超过两万犹太平民。 

7月29日开始,党卫军骑兵旅以连为单位从普里皮亚特沼泽西端出发,向东进行拉网式清剿,而德军第252步兵师由东向西攻击前进。一路上各骑兵连几乎都同小股苏军游击队发生战斗。8月5日,骑兵旅的前锋营在萨波罗杰(Sabolotje)遭遇苏军游击队。次日早晨,前锋营会同德军第45步兵团向萨波罗杰发起进攻,苏军被击溃,被俘400人,阵亡200人。8月16日,第二骑兵团的一个连到达图罗夫(Turov)镇时,遭到苏军游击队伏击,伤亡十几人。这支游击队大约有800人,其中三分之一是苏军正规部队。他们火力强劲,拥有重机枪、掷弹筒和几门步兵炮,并且频频发射信号弹同东面的其他苏军部队联系。费格莱因立刻命令第二骑兵团其他各部以及侦察营向图罗夫集结,准备围歼这股苏军。由於该地区道路条件恶劣,分散在森林里的各连队花了4天时间才陆续到达指定攻击位置。8月21日凌晨4点,德军发动总攻,以猛烈的炮火为突击部队开路,而突击队每前进一定距离,就发射红色信号弹,指引炮火延伸。苏军部队同入城德军进行激烈巷战,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3点,德军才攻克图罗夫。图罗夫战斗中苏军阵亡600余人,仅有10人被俘。德军损失为6死18伤。根据党卫军骑兵旅的报告,在8月份的清剿作战中,骑兵旅一共击毙苏军游击队15,878人,俘虏830人,缴获各式火炮20多门,机枪30多挺,步枪500余支,战马约900匹。这一地区的苏军游击队因为接连遭受重创,士气低落,苏军大本营不得不空降数十名政治委员以保持部队的战斗力。 

从这一系列战斗可以看出,党卫军骑兵旅在战术上同传统骑兵大相径庭。党卫军骑兵符合欧洲近现代的步骑兵(Dragoon)概念,骑马是为了增强机动能力,战斗时依然采用步兵战术,基本不会象古典骑兵那样集团冲锋。党卫军骑兵旅各骑兵团的炮兵比例之高超过了步兵团,体现了一种“突击部队”的建军理念。在清剿游击队的战斗中,党卫军骑兵旅的伤亡要明显低于协同作战的其他德军部队,费格莱因把这归功于常年坚持不懈的高强度训练。 

10月25日,党卫军骑兵旅接到中央集团军群司令部的新指令东进500公里,负责保护托罗佩兹(Toropez)和拉谢夫(Rshev)之间的德军后勤补给线。以后的几个月里,骑兵旅和苏军游击队发生几十次战斗,又有数千苏军部队被歼灭。入冬以后,德军其他部队的机械化装备损坏严重,举步唯坚,这时骑兵旅的优势就表现出来。一份报告显示,这段时间党卫军骑兵旅共有战马3,138匹,在10月最后的一个星期里仅有4匹马因疲劳而死,另有51匹马患病需要治疗。11月第一个星期又有3匹马死亡,而随军兽医治疗了102匹病马。这样低的战损率使党卫军骑兵旅一直保持很强的机动性。 


3. 拉谢夫反击战 

1941年12月底,党卫军骑兵旅被编入第9集团军,奉命前往伏尔加湖南部地区集结,而旅直属侦察营此时暂时隶属第253步兵师。此时正值苏军发动强大攻势,侦察营位居前线,首当其冲面对苏军猛烈进攻,苦战一个月后全军覆没,418名官兵只有几个人逃生。这是党卫军骑兵旅成军以来遭受最惨重的损失。 

德军第9集团军沿伏尔加河西南岸建立防线,在其正前方,是苏军第三突击集团军。1942年1月4日晚,苏军越过封冻的伏尔加河发起进攻,从德军第256步兵师的防区突破,将第9集团军的防线撕开一个15公里宽的口子,而苏军前锋部队已经进入拉谢夫城里。党卫军骑兵旅接到命令,迅速前进堵住这个缺口。一路上骑兵旅遇到大批溃兵和丢弃的物资。到达指定位置以后,费格莱因很快发现左侧的德军第206步兵师战力薄弱,其右翼门户大开,已有苏军侦察部队出没,骑兵旅有被围歼的危险。费格莱因向集团军司令部请求后退7公里布防,在尚未得到批准的情况下果断率军后撤。果然,当天下午苏军几个师从东面和北面向骑兵旅放弃的阵地发动猛烈进攻。不久第9集团军司令施特劳斯(Adolf Strauss)就发来命令:“元首严令各部坚守阵地,即使敌军攻势无法阻挡,第206步兵师和费格莱因旅也不得擅自离开阵地一步。” 1月15日,丧失战斗力的第206步兵师奉命撤离阵地,由党卫军骑兵旅接防。此时骑兵旅的命令是坚守十几公里长的防线不许后退,必须战至最后一人。次日,骑兵旅又分兵去拉谢夫附近解救第102步兵师残部。 

到1月21日,苏军从德军第9集团军下属第11军和第23军结合部突破,向南深入德军防线纵深,第9集团军的防线岌岌可危。司令官施特劳斯因病离职,大名鼎鼎的第3装甲师师长莫德尔接过指挥权。莫德尔来到司令部,看到一张张沮丧绝望的脸。参谋长问他带来多少增援部队,莫德尔答道:“就我一个。” 莫德尔立刻着手布置反攻,截击突破的苏军部队,稳定防线。第256步兵师协同党卫军帝国师元首团从缺口东面向西进攻;而党卫军骑兵旅和第206步兵师从西向东进攻。1月23日,骑兵旅冒着零下45度的严寒发起进攻,经过一天的苦战,第一骑兵团的先遣队和元首团6连官兵在索罗米诺(Solomino)会师,缺口终於合拢。被截断的苏军部队坚持几天以后投降。1月26日,苏军在坦克集群和攻击机的掩护下再次向拉谢夫以北发起进攻,德军防线又一次岌岌可危。31日,骑兵旅奉命会同第251步兵师沿铁路线攻击前进,堵住苏军的突破口,最终使苏军无功而返。 

莫德尔由於力挽狂澜,指挥拉谢夫反击战取得胜利,成为希特勒最喜欢和倚重的德军将领,莫德尔的骑士铁十字勋章以后被陆续加佩橡树叶、双剑徽和钻石。后来莫德尔升任中央集体军群司令官,1945年4月在B集体军群司令官任上自杀身亡。费格莱因也因为骑兵旅表现优异,被授予骑士铁十字勋章。到2月1日,党卫军骑兵旅报告伤亡370人,加上冻伤,共减员500人。2月16日,骑兵旅的报告显示,进入2月以来一共击毙苏军1,150人,俘虏178人,缴获火炮7门,机枪16挺,步枪635支。2月17日,又有3枚一级铁十字勋章和33枚二级铁十字勋章授予骑兵旅官兵。 


4. 党卫军第8骑兵师 

1942年春天,费格莱因离开骑兵旅,调到党卫军总部任役马运输总监。在他离职期间,党卫军骑兵旅由於接连苦战严重减员,精疲力尽的各部队被陆续调到波兰休整。1942年6月骑兵旅开始扩充,最终达到师的编制。为了提高新编部队的素质,骑兵师专门在波兰建了一座骑术学校。扩编到1942年秋天完毕,骑兵师下属3个骑兵团和1个炮兵团,骑兵团辖4个骑兵连,1个机枪连,和一个重装连(装备马拉轻步兵炮);炮兵团辖战防炮、迫击炮、自行榴弹炮各1个营。成军以后的骑兵师共有官兵15,000人,首任师长是比特里希准将(Wilhelm Bittrich)。费格莱因直到次年4月才回到部队,接过指挥权,并在5月晋升少将。1943年10月,骑兵师正式接受党卫军第8骑兵师的番号。在战争的最后两年里,第8骑兵师一直在东线作战,主要担任占领区的清剿任务。 

进入1943年,东线占领区里的苏军游击队普遍得以换装,开始配合前线苏军,加强对德军后勤补给线的打击,骑兵师因此在1943年夏天不断同游击队发生激战。费格莱因由於在指挥战斗中身先士卒,三次负伤,于1943年11月1日被授予日尔曼金十字勋章。党卫军的嘉奖通报里这样记述费格莱因的事迹: 

“1943年5月17日,在同苏军中将科尔帕克(Lieutenant-Generral Kolpak)指挥的游击队作战时,党卫军少将费格莱因组织的攻击重创敌军,将其击溃。费格莱因以身作则,亲自摧毁了敌军一个火力强劲的碉堡。5月24日,在和敌军一个加强营的战斗中,费格莱因亲率突击队艰难越过沼泽地向敌人发起攻击。费格莱因在随后的战斗中表现出的勇气鼓舞了他的部下,敌人的阵地很快就被攻克。5月31日,费格莱因根据俘虏的交代,率领突击队攻击游击队位於沼泽深处的一处营地。虽然敌军人数占优,而且顽强抵抗,但战斗只持续了20分钟营地就被攻克。敌军遭受惨重伤亡后溃逃。” 

“ 8月26日,苏军第353、394、409步兵师会同第6和第24警备师,在坦克部队的掩护下从贝斯帕罗卡(Bespalowka)附近的包围圈突围,费格莱因指挥部队顽强防守,经常出现在最危险的地段,出色完成任务。8月28日,苏军在强大的炮火准备以后,以3:1的兵力优势向第1骑兵团的阵地发动波次冲锋,在4个地方突破我军防线,并向纵深发展,威胁到魏辛-比什金(Werchine-Bischkin),第一骑兵团最后的预备队60人在168.4高地建立坚固阵地,挡住了敌军的去路。随后其他的骑兵部队从临近高地前来增援,在168.4和177.7高地之间建立一条新的防线。在18个小时的战斗中,费格莱因总是出现在最重要的阵地上,以他的坚定不移和果敢决断化解了一个又一个几乎无可挽救的危机。由於骑兵师将士的顽强抵抗,苏军不得不另寻突破口。” 

由於在1943年夏天的优异表现,费格莱因的骑士橡树叶铁十字勋章又加佩双剑徽,他是第83个获此殊荣的德军将领。1944年1月,费格莱因离开骑兵师,调到希特勒的总部出任希姆莱的联络官。党卫军第8骑兵师于1944年3月被授予“弗罗里恩 ▪ 盖耶”(Florian Geyer)的荣誉称号,随后一批骨干人物被抽调出来组建党卫军第22骑兵师“玛利亚 ▪ 特雷沙”(Maria Theresia)和第37骑兵师“吕佐”(Lützow)。 

1944年11月,党卫军第8骑兵师调往匈牙利,成为布达佩斯卫戍部队。1个月以后,苏军第3乌克兰方面军兵临城下,将德军包围,经过7周的鏖战以后,包括党卫军第8、第22骑兵师在内的7万布达佩斯守军被全歼,只有大约700人逃脱。第8骑兵师师长鲁莫尔(Joachim Rumohr)自杀身亡,13,000官兵最后只有170人幸存下来。 


5. 希特勒的情敌 

对回到柏林的费格莱因来说,生活展开了新的篇章。作为来自东线的战斗英雄,希姆莱身边的红人,费格莱因是党卫军总部里炙手可热的人物,但他并不满足,想尽办法要打进希特勒的社交圈子。1944年3月,费格莱因托一个朋友引见,和希特勒的情妇伊娃 ▪ 布劳恩(Eva Braun)会面。伊娃对高大英俊的战斗英雄一见倾心,费格莱因很快成为希特勒在巴伐利亚山中寓所伯格霍夫(Berghof)的常客。费格莱因举止优雅,言语风趣,舞姿翩翩,是伯格霍夫沙龙聚会的明星,深得女性嘉宾的欢心。不久,这个社交圈子里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伊娃和费格莱因已经不只是朋友之间的相互欣赏了。 

伊娃对费格莱因的眷恋越深,就越担心他有朝一日会离开她回到前线。很快伊娃就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 费格莱因将和她的妹妹玛格丽特结婚。因为玛格丽特和伊娃从小形影不离,这样费格莱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留在她的身边,而她和费格莱因的亲昵举动也不会让人说闲话了。1944年6月3日,玛格丽特和费格莱因在伯格霍夫成婚,而希特勒亲自主持婚礼。 

1945年1月,玛格丽特怀孕,费格莱因担心她的安全,劝说她离开柏林到巴伐利亚避居。4月中旬,苏军兵临柏林城下,在希特勒的地下指挥部里,费格莱因面临一个两难抉择。作为党卫军将领,他必须无条件效忠希特勒;但伊娃执意陪伴在希特勒身边,这无异于自杀,费格莱因决心劝说伊娃回心转意,离开柏林。这时希姆莱正和瑞典的勃纳多特伯爵(Count Bernadotte)秘密接洽,由勃纳多特出面同盟国商讨停战事宜,费格莱因也参与其中。4月25日,费格莱因离开地下指挥部开车出城,到弗斯腾堡(Furstenberg)会见党卫军头目之一的于特纳(Hans Jüttner),探讨以后的出路。回到柏林以后,异常沮丧的费格莱因并没有到希特勒的地下掩体去,而是躲在自己的公寓里,不停地给伊娃打电话,乞求她离开柏林保存性命。伊娃断然拒绝,反而劝费格莱因马上回到希特勒身边,费格莱因也拒绝听命。4月27日,安全警察头子拉登胡伯(Johann Rattenhuber)派了一队人到费格莱因的寓所抓他回来。这帮人进得费格莱因的房间,发现他喝得烂醉,正和一个红发女子胡天胡地。费格莱因被抓回来以后,希特勒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把他的军阶一抹到底,让他立刻上前线。此时安全警察搜查费格莱因的寓所,发现了他参与秘密和谈的信件,这可是叛国大罪。一个临时拼凑的军事法庭迅速判处费格莱因死刑。28日,两个安全警察在地下掩体的一间秘室里枪决了费格莱因。 

军事法庭判处费格莱因以后,伊娃向希特勒苦苦哀求,希望他看在怀孕妹妹的份上放过费格莱因,希特勒没有答应。不过伊娃很快就对希特勒的决定表示理解,她凄凉地说:“可怜的阿道夫,他们都背叛了你。” 伊娃并没有多少时间哀悼费格莱因,两天以后她就和希特勒一起服毒自尽。费格莱因的妻子玛格丽特在巴伐利亚一直住到战争结束,几年后带着孩子回到德国北部的家乡定居。

斯坦纳

“维京”装甲师(5th SS Panzer Division “Wiking”)大概是党卫军38个师里最奇特的一支部队。首先这是公认的党卫军王牌师,该师官兵总共获得55枚骑士铁十字勋章,仅次于帝国师的69枚。在东线的四年血战中,维京师成为最令苏军胆寒的对手之一。当苏军指挥官得知对面德军是维京师时,往往会强烈要求增援。苏军战报三次宣称将维京师全歼,而维京师即使撤退之时也能屡次重创苏军。其次,维京师是党卫军最早建立的“外籍军团”,三分之二的士兵是外国人。这样一支来自五湖四海,语言不通、习俗各异的部队能够凝聚在一起形成坚强的战斗力,首任师长斯坦纳功不可没。 

斯坦纳对党卫军的贡献不只是一个维京师。1935年之前,党卫队是由无业游民和街头地痞组成的乌合之众,充其量不过是一支民兵武装。1935年,前职业军人豪瑟和斯坦纳加盟党卫队,开始对其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豪瑟使党卫队实现了军事化、正规化,注入了纪律性;而斯坦纳则带来了革命性的军事训练理念,他首创的步兵战术训练,在短短四年间使党卫队成为一支精英部队。他的训练方法被推广到国防军,成为二战德军强劲战力的基础。1937年,斯坦纳在他指挥的“德意志”团里率先使用迷彩服。二战中图案色调各异的迷彩服成为党卫军部队的专利和商标,以后相继被世界各国军队采用。 


1. 精英部队 

斯坦纳(Felix Steiner)1896年5月23日生于东普鲁士。一战爆发以后,斯坦纳入伍,在德国陆军第41团服役。由於斯坦纳作战勇敢,不断得到晋升,一战结束时是指挥一个机枪连的中尉,并荣获二级和一级铁十字勋章。一战以后,魏玛共和国(Weimar Republic)保留了10万军队,斯坦纳便是其中之一。1933年,斯坦纳以少校军衔从军队退役,加入了莱茵州的警察部队。次年初,德国国防部筹建训练署,斯坦纳应邀加盟,晋升上校,负责探索新式训练方法,可以在短时间里迅速提高士兵的战斗力。1935年,训练署被纳粹党政府解散,斯坦纳可以选择调往其他军队部门,但他最后决定加盟党卫队。斯坦纳对国防军内部因循守旧的风气非常不满,打算到党卫队将他酝酿已久的全新训练系统付诸实践。 

1935年,希特勒宣布大幅度扩军计划,在全国范围内实行征兵制度,而党卫队“普通任务部队”(SS Verfügungstruppen,简称VT部队)将接受最高水准的训练,成为德国陆、海、空三军以外的第四根支柱。豪瑟和斯坦纳等一批前职业军人的到来,使希特勒的梦想有了实现的可能。豪瑟(Paul Hauser)原是国防军的少将,退役以后加入了纳粹冲锋队。“长刀之夜”行动中豪瑟大难不死,立刻改换门庭,加入党卫队。1935年,豪瑟出任党卫队VT部队总监,不遗余力地进行正规化建设。他将VT部队重组为3个团,各辖3个营,后来陆续添置炮兵、工兵,这样VT部队初步具备了一个师的规模。 

党卫军从组建伊始就体现出“精英部队”的理念。党卫军的募兵传单上这样写道:“志愿者欣然前来,因为他知道元首一定会信守诺言,妥善照顾他的家人。他不会作为炮灰被驱赶上战场,因为元首的战士们的生命太珍贵了,绝不应该随意牺牲。这就是为什么一个志愿者将接受德国士兵所能接受的最好的训练,使用德国能够制造的最好的武器。日尔曼男子不需要教授英雄主义观念,因为这是天生就刻印在心里的。志愿者胸怀豪情,一心向往上战场建功立业。” 党卫军也表现出与国防军截然不同的新气象。在这里纳粹信仰成为部队凝聚力的源泉,官兵互相称呼“同志”(Kamerad),而不是对方的军衔和官职。党卫军的建军理念,纳粹党的大力宣称,以及退役以后待遇优厚的承诺,使很多年轻人趋之若鹜,因为他们都愿意在一个单纯、进取的精英部队服役。 

斯坦纳放弃国防军的上校待遇,屈尊来到党卫军接受少校军衔,负责组建训练“德意志”团3营。斯坦纳这个选择相当明智,新建的党卫军没有任何历史包袱,而他麾下的士兵年轻单纯、朝气蓬勃,非常乐于学习新式战法。斯坦纳认为,一个战士和一支部队的战斗力,取决于他们在前线面临敌人炮火时的士气。部队的士气来源于每一个战士的信心 - 坚信自己比敌人训练得更好,拥有更敏锐的本能和更快的反应。这种信心必须通过艰苦而有效的训练取得。斯坦纳大幅度削减呆板的队形操练,代以体能强化训练,个人和团队攻击战术,以及频繁的实弹演习。这种训练模式的目的,就是培养士兵的“捕猎”技巧,即在瞬息万变的野战环境中的战术素养。在演习中一个团队里的每个士兵都有机会接过指挥权,带领大家完成任务。这种训练使党卫军部队在失去指挥官以后依然保持战斗力。斯坦纳要求部队在进行长距离急行军以后,还有充足的体力立刻发动进攻。一次阅兵式上,斯坦纳的450名官兵身负全套装备,在三个小时里行军25公里以后,依然能够排成整齐队形以正步通过观礼台接受检阅。 

1936年,斯坦纳晋升上校,出任德意志团团长。一次野战演习中,斯坦纳下属的一个连长让他的士兵用迷彩布包裹头盔,取得了不错的隐蔽效果,给了斯坦纳很大启发。斯坦纳立刻让人设计出几套迷彩夹克,以及配套的迷彩钢盔、行军包和子弹袋,供全团官兵使用。身着迷彩服的德意志团官兵在党卫军汇演里表现抢眼,迷彩服很快推广到其他的部队,成为二战中党卫军的标志。希姆莱特意为党卫军申请了迷彩的专利权,国防军部队因此被禁止使用。 

斯坦纳的新式训练方法受到豪瑟等人的歧视,一直未能得到推广。1939年5月,希特勒听说了斯坦纳的创新,便来观看 “德意志”团的一次步炮协同进攻演习。演习中希特勒等了一会儿,有些不耐烦地问进攻何时开始,斯坦纳回答说已经进行二十分钟了。这时希特勒从望远镜里才看到身着迷彩的士兵以战斗队形悄无声息地向目标高地前进,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出来。不久炮兵开火轰击目标,而进攻部队一直前进到距离炮火一百米的地方,并跟随延伸的炮火发起冲锋,以手榴弹清除残余的障碍,以火焰发射器拔除防御据点,士兵们手持冲锋枪跳进堑壕里近距离战斗。演习过程中德意志团官兵快速机敏,战术素养一流,希特勒非常满意,命令其他党卫军部队学习斯坦纳的训练方法。 

1939年9月,德军进攻波兰。党卫军各团被编入国防军各战斗序列参战,斯坦纳的德意志团隶属国防军“坎普夫”装甲师(Kempf Panzer Division)。次年,德军进攻荷兰、比利时,党卫军部队编成VT师参战。5月14日,荷兰投降,VT师被抽调出来向比利时南部穿插,企图包抄英国远征军。5月28日,德意志团首次遭遇英军部队,将其击溃,俘虏一百余人。把英军围困在敦刻尔克以后,VT师稍事休整,然后挥师南下,进军巴黎。法军在索姆河的防线被突破以后,全线崩溃,德军各部队长驱直入,德意志团一天之内就前进了60公里,俘虏法军一个装甲团和几个步兵团。 

西线战事结束以后,斯坦纳的德意志团到荷兰驻防。这段时间党卫军开始大规模扩军,德意志团被抽调不少骨干去组建新部队。1940年12月,斯坦纳接到命令,出任新建的党卫军第5师师长。 


2. 党卫军维京师 

虽然希特勒多次宣称要把党卫军建成德国的第四根支柱,国防军高层对此并不买帐。由於国防部主持征兵,垄断了德国国内的兵源,国防军对党卫军的扩军计划处处挚肘。到1940年,党卫军只有区区一个师的规模。德国征服西欧、北欧,给党卫军提供了新的兵源。西线战事结束以后,希姆莱迅速在被征服的挪威、荷兰、比利时等国家建立纳粹党基层组织,扶植当地的亲纳粹势力。希姆莱动用强大的纳粹宣称机器,号召这些国家的青年志愿加入党卫军。 

首先响应的是挪威法西斯党首领奎斯林(Vidkun Quisling)。挪威投降以后,奎斯林组建了一个傀儡政府,呼吁挪威人加入“推翻英国的世界霸权,赢得自由和独立的战争”。大约有3,000挪威人和600丹麦人志愿加入党卫军。1940年春天,挪威和丹麦志愿者组成的党卫军“北欧”团(SS Standarte Nordland)正式成军。值得一提的是丹麦政府将自愿加入党卫军的丹麦人视为叛徒,剥夺了他们的养老金。后来希姆莱亲自向丹麦王室施压,这些人的养老金才得以恢复。 

希姆莱对荷兰和比利时寄予厚望,认为两国国民是纯正的雅利安人,应该为纳粹事业做出贡献。由於荷兰、比利时在战争中不堪一击,使很多人对国家民族丧失信心,转而追随纳粹德国。希姆莱在这两个国家不遗余力地宣传鼓动,名为“党卫军在招呼 - 你也应该保卫家园”的传单到处散发。1940年夏天,党卫军“西欧”团(SS Standarte Westland)正式组建,由荷兰和讲荷兰语的比利时弗兰德斯(Flanders)志愿者组成。二战期间,荷兰共有5万人、比利时共有4万人加入了党卫军。芬兰在1939年苏芬战争中失败,丧失了4万平方公里领土。党卫军募兵总监伯格少将几次飞往赫尔辛基,利用芬兰的反苏情绪为党卫军招兵,到1941年夏天一共有大约1千芬兰志愿者组成一个营,隶属北欧团。 

1940年9月,希姆莱宣布组建党卫军第5师,部队由原VT师的“日尔曼尼亚”团,以及新建的北欧团和西欧团组成。同年12月,党卫军第5师正式命名为“维京”师,斯坦纳出任师长。此时斯坦纳面临的最大任务,就是把这个兵源庞杂的部队迅速捏合成一个整体,具备坚强的战斗力。维京师的外籍士兵每天训练结束以后,还要去上夜校学习德语。来自不同国家的士兵对党卫军严酷训练的接受能力也不同。荷兰、比利时人尤其不适应普鲁士风格的纪律和操练。丹麦的军训质量相当高,所以丹麦兵就相对驾轻就熟一些。挪威兵普遍性格内敛敏感,沉默寡言,但吃苦耐劳,在战场上舍生忘死。斯坦纳特别要求维京师的教官体谅外籍士兵的困难,因材施教。 

二战初期,德国国防军对党卫军依然相当轻视。波兰战役的德军总司令布劳希奇(Walther von Brauchitsch)就嘲笑党卫军是“穿军装的警察”。党卫军部队因此无法得到最好的装备,不得不使用前捷克军队的武器。一个例子可以说明当时党卫军部队装备之低劣:维京师的芬兰营都是原芬兰国防军士兵,他们人手一支芬兰造Suomi M1931冲锋枪,居然成了维京师装备最好的部队。直到1941年春天,国防军仍然拒绝给党卫军部队配备重炮,此事经过希特勒亲自干预才得以解决。 

德军进攻苏联前夕,维京师下辖日尔曼尼亚团,北欧团和西欧团,每团辖3个步兵营,一个炮兵营。步兵营下属3个步枪连,1个机枪连(装备捷克制ZB-30和德制MG-34轻机枪),和一个炮兵连(装备37毫米和50毫米反坦克炮各1个排,以及80毫米迫击炮1个排)。团属炮兵营包括1个连的75毫米轻步兵炮,1个连的150毫米重榴弹炮,1个连的47毫米自行反坦克炮,1个连的75毫米自行野战炮,和1个连的37毫米高射炮。在随后的东线血战中,党卫军部队的表现让国防军将领刮目相看,很快每个师都配备了一个坦克营。1943年夏天,党卫军希特勒卫队师、帝国师、骷髅师和维京师相继换装成为装甲师。到此党卫军部队的战斗力终於得到了国防军的普遍认可。 


3. 进军高加索 

1941年6月底,维京师隶属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向乌克兰进军。7月初,基辅战役正式打响,德军南方集团军群为了全歼乌克兰的苏军西南方面军,以装甲部队为箭头组成的几个突击群向苏军防线纵深挺进,其中克莱斯特上将(General von Kleist)指挥的第一装甲集团军向基辅南侧的乌曼(Uman)突击,由维京师掩护其左翼。8月18日,苏军第6、12、18集团军25个师在乌曼被包围,苦战6天以后残部约10万人投降。随后维京师长驱直入数百公里,于9月7日攻克了第涅伯河畔的重镇第涅伯佩特罗斯克(Dniepropetrovsk),而北欧团渡过第涅伯河在东岸的卡缅科夫(Kamenkov)建立了一个桥头堡。在这里维京师经受了参战以来最严峻的考验。 

由於卡缅科夫的得失关系到苏军西南方面军的命运,苏联统帅部下死命令必须夺回卡缅卡。集结在附近的苏军第38集团军是大本营预备队,刚刚调来增援乌克兰前线。从9月8日开始,该集团军的8个步兵师向卡缅科夫发动猛烈进攻。在内务部队督战下,苏军不断发动团级规模的人浪冲锋,前仆后继,维京师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更糟糕的是,第涅伯佩特罗斯克有一所炮兵学校,苏军炮兵在这附近演练多年,对每个地方的坐标都了如指掌,战斗中频繁以超乎寻常的准确炮火袭击德军阵地。维京师官兵在阵地防守战中表现得沉着冷静,精确布置火力网大量杀伤苏军士兵。激战3天以后,苏军第38集团军失去进攻能力,不得不撤出战场。9月12日,德军第一装甲集团军通过卡缅科夫向北包抄,彻底截断了苏军西南方面军的退路。19日,斯大林终於同意西南方面军突围,但为时已晚。到26日基辅战役结束,苏军西南方面军最后只有15万人成功突围,方面军司令基尔波诺斯大将在突围中阵亡,66万5千苏军官兵被俘。英国著名军事史学家里戴尔 ▪ 哈特称基辅战役是“一个空前的杰作”。 

基辅战役结束以后,德军长驱直入,于10月24日攻克重镇哈尔科夫,11月21日兵临罗斯托夫(Rostov)城下。罗斯托夫位於顿河的入海口附近,是通向高加索地区的门户。党卫军希特勒卫队师和维京师在罗斯托夫成为强弩之末。罗斯托夫守军是党卫军的苏联翻版 - 苏联内务部队(Soviet NKVD Troops)。这些部队虽然缺乏重武器,但斗志旺盛,死战不退,和德军逐街逐户地撕杀,用步枪、冲锋枪 、手榴弹和莫洛托夫燃烧瓶顽强抵抗,并不时组织敢死队发动反冲锋。攻进城里的德军没几天就被赶了出来,不得不后退十几公里布防。 

1941年冬天是俄国百年不遇的寒冬,侵苏德军在严寒和苏军的强劲反击下全线后退。到1942年开春,德军东线162个师里,只有8个师仍然具有进攻能力。面对这种情况,希特勒改全线进攻为重点进攻,将1942年夏季攻势集中在高加索方向。德军的攻势有两个箭头,鲍卢斯上将率领第6集团军进攻斯大林格勒,而克莱斯特的第一装甲集团军向高加索油田进军。此次战役目的非常明确,希特勒对鲍卢斯说:“如果我得不到高加索的油田,这场战争就打不下去了。” 1942年7月,德军再次向罗斯托夫发动进攻。这次罗斯托夫守军丧失斗志,弃城后撤,高加索的门户终於打开了。事后斯大林怒不可遏,将擅自撤退的军官将领百余人枪毙。8月初,德军攻入库班油田,德国最高统帅部派了一群石油专家跟随部队行动,任务是考察和维护油田设施。这帮人的车队在路上遭遇苏军伏击,结果全部丧命。事实上苏军撤退前将油田彻底破坏,占领库班期间德军一滴油也没有打出来。 

9月底,维京师接到克莱斯特的命令,作为第一装甲集团军的攻击箭头向格罗兹尼进军。从一年前的后卫部队到现在的突击箭头,维京师强悍的战斗力终於得到了国防军的承认。虽然起初维京师进展顺利,但随着苏军来自远东地区的增援部队不断到达高加索地区,德军的兵力明显不足,开始举步唯坚。此时苏联每个月生产的主战坦克达到1,200辆,苏军部队的火力越来越强。维京师面对装备大量T-34坦克和卡秋莎火箭炮的苏军步兵师和内务部队的抗击,很感力不从心。虽然不久维京师就换装成为装甲掷弹兵师,接收一个营的马克四型坦克,但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僵持到12月,维京师不得不撤回库班地区。这期间鲍卢斯的第6集团军在斯大林格勒灰飞烟灭,导致德军全线溃退。1943年2月14日,德军放弃罗斯托夫,向第涅伯河撤退。苏联军事委员会委员赫鲁晓夫中将向统帅部报告:“在静静的顿河河畔的堡垒罗斯托夫上空,苏维埃的红旗又在骄傲地飘扬。” 


4. 浴血科尔松 

1943年3月,党卫军第3装甲军正式组建,部队由维京师和北欧团扩编而成的北欧师(11th SS Freiwilligen Panzer Grenadier Division 'Nordland')组成,斯坦纳出任军长,吉尔(Herbert Otto Gille)继任维京师师长。由於北欧师充斥着来自德国和荷兰的新兵,尚未形成战斗力,斯坦纳请求将其调到南斯拉夫承担清剿游击队的任务,以积累作战经验。维京师被抽走北欧团和一批骨干,兵力大减,此时“瓦罗尼恩”突击旅(SS-Sturmbrigade 'Wallonien')的加盟就如同雪中送炭一般。 

二战期间,党卫军在比利时的募兵行动遇到不少困难。比利时有两大族裔,分别是讲荷兰语、信奉新教的弗兰德斯人(Flemish), 和讲法语、信奉天主教的瓦卢恩人(Walloons)。最初希姆莱认为弗兰德斯人是纯正的雅利安人,而瓦卢恩人就混有拉丁民族的血统,因而党卫军的大门只向弗兰德斯人开放。弗兰德斯人只是比利时少数民族,提供的兵源有限。随着战局的发展,德军兵力越来越捉襟见肘,不得不降低种族标准,只要政治思想过硬就行了。这样“瓦罗尼恩”军团就应运而生。 

“瓦罗尼恩”军团的创始人是比利时法西斯党派“雷克斯运动”(Christus Rex Movement)领袖德盖尔(Leon Degrelle)。德盖尔大概是党卫军外籍部队里最具传奇色彩的人物。此人是记者出身,仪表堂堂,博闻雄辩,充满领袖魅力。1936年希特勒会见德盖尔,对他非常欣赏,说道:“如果我有一个儿子,我希望他象你一样。” 德军攻占比利时以后,德盖尔的法西斯党派实力大涨。德盖尔一心想加入德军,屡次被拒绝,理由总是“你的政治任务更重要。” 苏德战争爆发以后,德盖尔再次请缨,终於获准,组建了瓦罗尼恩志愿军团。虽然该部队官兵都是德盖尔的党徒,德盖尔却以缺乏军事经验为理由拒绝担任官职,执意从列兵干起。此后德盖尔在战场上表现英勇,从列兵一步一步地升至上校,并被授予骑士铁十字勋章加佩橡树叶,他是唯一一个获此殊荣的外国人。1943年秋天,“瓦罗尼恩”军团获得党卫军“瓦罗尼恩”攻击旅(SS Sturmbrigade 'Wallonien')的番号,在旅长利伯特(Lucien Lippert)率领下前往科尔松(Korsun)和维京师会合。瓦罗尼恩旅虽然只有4个步兵营约2千人的兵力,但装备很好,拥有一批自行火炮和坦克歼击车。该部队的到来受到维京师热烈欢迎。 

库尔斯克会战结束以后,德军元气大伤,不得不转攻为守。希特勒痛切感到德军装甲部队的短缺,不惜血本将几支党卫军精英部队全部升级为装甲师。维京师间1943年10月接受大批新装备,在原来一个营的马克4型坦克的基础上,又增加了一个营的豹式坦克,和一个营的海泽(Hetzer)坦克歼击车,100毫米以上重炮全部更换成自行火炮。入冬以后,苏军在科尔松地区集结三个方面军约60万人发动钳形攻势,企图围歼这里的15万德军。1944年1月5日,科涅夫大将率领的第2乌克兰方面军从南侧发动进攻,经过激战于1月28日和瓦图丁的第1乌克兰方面军会师,包括维京师在内的6万德军被团团包围在科尔松地区,斯大林格勒的惨剧似乎又要重演。 

擅长纸上谈兵的希特勒在地图上勾画出一个大胆设想,他再次严令科尔松德军固守待援,同时命令南方集团军群司令官曼斯坦因组织精锐装甲部队解围,里应外合歼灭围困科尔松的苏军。解围的任务交给胡伯中将(Hans Valentin Hube)的第3装甲军。第3装甲军下属国防军第1、16、17装甲师和党卫军希特勒卫队装甲师,是曼斯坦因手中的王牌部队。曼斯坦因发誓不让斯大林格勒的惨剧重演,他一面命令胡伯不惜一切代价突破苏军重围,一面恳求希特勒允许科尔松德军撤退,希特勒不予理睬。胡伯言简意赅地发电给被围困的德军司令官:“我来了。” 第3装甲军果然不负众望,成功地在苏军防线上打开一条通道,直达科尔松南面十几公里的的列斯扬卡(Lysyanka)。到此时德军统帅部上上下下都已经明白在科尔松击破苏军无异于白日做梦,能把困在里面的德军解救出来就很不错了。曼斯坦因违抗希特勒的命令,指示科尔松德军向南突围和第3装甲军会合。希特勒事后才勉强批准了这个指令。 

2月17日清晨4点,被围德军丢弃了几乎所有重武器,以党卫军部队为前锋,在夜幕的掩护下组成两个纵队向列斯扬卡方向突围。苏军在德军的突围方向摆了五道阻击线,前两道是步兵,第三道是炮兵,第四、五道分别是坦克和骑兵。德军突破苏军前三道防线时仅遭遇微弱抵抗,都以为已经安全脱险,个个朝天鸣枪,欢呼雀跃。早上6点,埋伏多时的苏军坦克和骑兵冲进毫无防备的德军队伍,开始了一场大屠杀。苏军坦克排成密集的队形,根本不用开火,直接向德军队伍碾压过去,而骑兵跟在后面,追逐消灭逃散的德军士兵。德盖尔在回忆录里这样记述当时的情景:“救护卡车被顶翻,里面的伤员被甩到雪地上。苏联坦克象海浪一样扫过车队,将卡车撞翻,从拖车和马车上碾压过去,象压碎一个个火柴盒,士兵和马匹都碾为肉泥。这时几辆苏联坦克的履带被汽车残骸卡住,动弹不得,我们才趁机逃脱。” 两万德军在突围中丧生。 

此时维京师官兵可能是唯一仍有战斗力的部队。日尔曼尼亚团士兵用手雷炸毁了24辆苏军坦克,硬是杀出一条血路。可是德军的恶梦依然没有结束,残余的部队被水流湍急的提基什河(Gniloy Tikich River) 挡住去路,而河对岸还有苏军4辆T-34坦克和数十挺机枪火力封锁,向慌不择路的德军官兵倾泻弹雨,在这条河里丧生的德军达数千人之多。最后安全突围的德军大约有3万4千人,其中包括维京师官兵4千5百人。瓦罗尼恩旅2千官兵只有632人幸存下来,旅长利伯特阵亡,遗体被士兵们裹在雨衣里扛了回来。九死一生的德盖尔继任旅长。科尔松成为继库尔斯克之后又一个坦克坟场,共有800辆苏联坦克和300辆德国坦克的残骸散布在这一地区。 

此战以后维京师撤到波兰休整,接收新兵和装备,逐渐恢复了元气,这期间瓦罗尼恩旅离开维京师,扩编为党卫军第28装甲掷弹兵师。1944年夏天,苏军集结160个师,4千辆坦克和自行火炮,在6千架飞机的掩护下发动“巴格拉雄”攻势(Operation Bagration),德军中央集团军群38个师被消灭了28个,官兵伤亡40万人。维京师被急忙调往华沙,扼守重镇比亚里斯托克(Bialystok)。这期间党卫军第4装甲军成立,吉尔担任军长,下辖维京师和骷髅师。斯坦纳的党卫军第3装甲军(下属北欧师和国防军第14装甲师)调到波罗的海地区作战。 


5. 困兽尤斗 

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苏军在东线已经掌握了绝对的主动权。某些德军部队虽然能够在局部暂时遏制苏军攻势,拥有兵力绝对优势的苏军只需要更换进攻点,就能够从千疮百孔的德军防线找到突破口。苏军第二坦克集团军在距离华沙十几公里的地方突然遭到德军迎头痛击,阵亡3千人,被俘6千,损失坦克百余辆。苏联战后出版的《伟大的卫国战争》一书中有这样的记述:“在华沙城下我军的攻势骤然停止。德国统帅部投入了一批最优秀的部队阻止我们的攻势,敌人的防守异常顽强。要知道我们的步兵和坦克部队在此前的战役里损失很重,部队缺乏弹药和汽油,炮火的准备也不足. . . ” 击退苏军第二坦克集团军的德军部队就是党卫军维京师。此时华沙附近集中了一批德军最精锐的部队,包括装备了新型“虎王”坦克的党卫军维京师、骷髅师,“赫尔曼 ▪ 戈林”伞兵师,和国防军第4、19装甲师。 

面对德军沿维斯图拉河(Vistula River)建立的坚固防线,苏军停滞不前,战况在此胶着一直到1945年春天。10月间,波兰抵抗力量在华沙发动起义,期望城外的苏军能够里应外合。但斯大林命令苏军按兵不动,坐视波兰抵抗力量的覆灭。起义失败后大约两万波兰游击队员阵亡,平民死亡20万人,华沙成为一片废墟,波兰抵抗运动领导层几乎被消灭殆尽。波兰战局僵持不下之时,苏军将攻击方向转到南面。1944年8月底,苏军攻入罗马尼亚,9月底攻入保加利亚,10月初铁托的南共游击队胜利进入贝尔格莱德。到圣诞节,布达佩斯7万德国、匈牙利守军被苏军包围,危在旦夕。希特勒对匈牙利的油田念念不忘,又在地图上策划了一次攻势,企图把苏军从匈牙利赶出去。1945年1月1日,希特勒跳过战区司令官古德里安,直接命令华沙附近的党卫军第4装甲军南进700公里,解救布达佩斯守军。 

维京师的日尔曼尼亚团和西欧团组成两个战斗集团(Kampfgruppe),向布达佩斯外围苏军发动正面强攻。面对数倍于己的苏军,维京师再一次展现出超强的战斗力,向苏军防线不同地段发动一次又一次试探性进攻,终於找到一个薄弱点突破进去。1月11日,党卫军第4装甲军攻至布达佩斯机场,离市区仅仅21公里,城内德军欣喜若狂。正在此时,希特勒又有了新的打算。布达佩斯西南方100公里的巴拉顿湖地区有苏军10个师正和德军僵持,希特勒立刻命令第4装甲军折向西南,配合第2装甲集团军围歼这些苏军部队。这个异想天开彻底断送了布达佩斯守军的生机。苏军立刻向巴拉顿湖地区集结大批装甲部队,德军的围歼计划很快流产。党卫军第4装甲军在伤亡7千人(包括51名校级以上军官)以后,不得不向奥地利撤退。2月13日,布达佩斯7万守军全军覆没,仅仅700余人逃生。 

1945年3月25日,苏军攻入奥地利。维京师、希特勒卫队师和国防军第17步兵师担负起保卫维也纳的任务。虽然此时只有几千人的兵力,维京师官兵依然斗志旺盛,炸毁桥梁,埋设地雷,利用地形以反坦克火箭筒频繁伏击苏军装甲部队。维京师的顽强抵抗使苏军第6近卫坦克军损失惨重,每个坦克团都只剩下不足10辆坦克。这些局部胜利都于事无补,第三帝国气数已尽。党卫军北欧师参加了柏林保卫战,这些外籍士兵忠实履行了对希特勒的誓言,战斗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因为他们知道落到俄国人手里也是死路一条。 

纳粹德国投降以后,维京师最后一任师长乌尔里希(Karl Ullrich)解除了外籍官兵的入伍誓言,允许他们自谋生路。绝大多数官兵结伴西行,向美军投降,在巴伐利亚的战俘营里得到礼遇。1945年9月,巴伐利亚战俘营解散,维京师官兵都回到了各自的故乡。瓦罗尼恩师坚守奥得河一线,忠实地执行了希特勒“战至最后一人”的命令,全师仅有35人活了下来。德盖尔率领这些人逃到丹麦哥本哈根,企图召集他的雷克斯党徒组织地下抵抗运动。不久盟军解放丹麦,德盖尔驾驶飞机逃到西班牙,在弗朗哥的庇护下安度余生。比利时缺席审判德盖尔死刑,并几次试图引渡他回国未果。德盖尔1994年去世,享年87岁。德盖尔死不改悔,生前经常身穿党卫军上校军服,佩戴骑士铁十字勋章出现在公共场合。有人问他此生有何遗憾,他答道:“只可惜我们输掉了战争。” 


6. 老兵不朽 

斯坦纳以爱兵如子著称,赢得了麾下官兵真心的爱戴。一个在维京师服过役的瑞典籍士兵在1945年3月又见到了斯坦纳,他后来深情地回忆道:“当斯坦纳将军走近时,他刻板的脸上立刻迸发灿烂的笑容,他认出了我。他离开部队已经有一年多了,此间一定见过无数的新面孔,但他依然记得我,并叫出了我的名字。” 

1945年,斯坦纳的党卫军第3装甲军在波罗的海地区作战。2月间,苏军克服波兰,爱沙尼亚的德军被截断退路。斯坦纳利用他在德国海军里的关系,将8万德军官兵和他们的家属从塔林港(Tallinn)海运回德国。随后斯坦纳晋升上将,出任第11装甲集团军司令官。4月中旬,希特勒命令斯坦纳率部向柏林进攻。在希特勒的幻想中,斯坦纳将是柏林的救星,力挽狂澜击破围城的百万苏军。他并不知道,此时的第11装甲集团军只是数千残兵败将而已。斯坦纳已经清醒地认识到战争败局已定,於是竭尽全力保全部队,不愿做无谓的牺牲。第11装甲集团军一直拖到4月24日才向苏军发动进攻,一遇到苏军反击就立刻后撤。不久德国投降,斯坦纳率部朝易北河撤退,最后向英军投降。 

战后斯坦纳相当活跃,频频在前党卫军官兵的聚会上亮相。1951年,豪瑟组织党卫军老兵社团HIAG,应邀加盟的前党卫军将领有斯坦纳、库姆、吉尔等人。HIAG发展成一个非常有实力的游说集团,成功说服西德政府向前党卫军官兵补发军人养老金,并从1945年算起。HIAG还拥有一个财力雄厚的基金,用来寻找战争中失踪的党卫军官兵,以及援助他们的家属。斯坦纳于1966年去世,他的战友成立了一个名为“斯坦纳同志会”(Kameradenwerk Korps Steiner)的组织纪念他。斯坦纳同志会的会员遍布荷兰、瑞典、挪威、丹麦和波罗的海国家,直到现在还每隔一年举行一次为期三天的盛大聚会。

派普尔


英国著名军事史学家里戴尔-哈特称赞派普尔是“二战中德军最杰出的指挥官之一,他在战斗中体现出了最高级别的军事效能和奋不顾身的勇猛作风。” 派普尔的过人之处,在於他将战略头脑和战术意识完美结合在一起,胆大包天,心细如发,对战局的把握准确无误,擅长用闪电般的进攻将疏于防备的敌人置于死地。派普尔和其他许多著名的德军指挥官一样,也非常善於赢得部下的信赖,挖掘他们的潜能,将他们的战斗力发挥到极致。在东线和西线的五年血战中,派普尔作战英勇,身先士卒,多次负伤。德军的最高荣誉骑士级铁十字勋章是用来表彰那些屡次在战斗中表现勇敢的将士,派普尔荣获加佩橡树叶和双剑徽的骑士铁十字勋章,整个二战中只有159人获此殊荣,其中包括24名党卫军官兵。 

派普尔和迈耶一样,都是在党卫军王牌部队希特勒卫队师里成长起来的指挥官。在德国刻板的军事传统熏陶之下,以派普尔和迈耶为代表的一批党卫军指挥官却以灵活多变的战术指挥著称于世。派普尔和迈耶的另外一个相似之处,是两人都有屠杀战俘的劣迹,战后都被盟军军事法庭判处死刑。如果说迈耶因加拿大占领军司令沃克斯的良心发现而奇迹般地免于一死,派普尔最后得以重见天日,就要感谢他的美国律师埃弗里特坚持不懈的努力。 


1. 魔鬼的副官 

派普尔(Joachim Peiper)1915年出生于柏林郊区的一个中产阶级家庭,他的父亲是一战老兵,在德属非洲和土耳其服过役。派普尔早年进入柏林歌德中学(Berlin Goethe Oberrealschule)就读,这是一所相当有名的学校,强项是教授数学、现代语言和自然科学,派普尔没有上过大学,却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和法语。1933年1月,希特勒的纳粹党在德国大选中获胜,德国开始迅速走向军国主义道路。大概由於父亲的熏陶,加上对希特勒的崇拜,派普尔加入希特勒青年团,并于同年10月加入党卫队,开始了他的军事生涯。 

成年以后的派普尔虽然只有1.73米高,体型清瘦,但举止优雅,谈吐得体,很有人缘。1934年,19岁的派普尔加入党卫队骑兵分队,并于同年赴位於布劳恩施维格(Braunschweig)的党卫队军校受训。毕业以后,品学兼优的派普尔被分配到希特勒卫队团,军衔中尉,在这里继续表现出色。1938年,派普尔作为党卫军的青年才俊,被推荐给希姆莱,担任他的副官,很快赢得他的欣赏,不久就提升为首席副官。派普尔在这里不但接触到了大批纳粹党高层人物,还结识了一位温柔可爱的女秘书,她一年后成为派普尔的妻子。 

1939年9月,德国入侵波兰。波兰投降以后,纳粹德国初露狰狞面孔,大批波兰知识分子和社会精英惨重灭绝,数百万波兰人被赶出家园,为日尔曼人让出“生存空间”。希姆莱是这一系列暴行的总设计师,而作为首席副官的派普尔也参与其中。战后派普尔承认他曾经主持对动物使用毒气的试验,但并没有任何证据显示派普尔在这些暴行中起了关键和主导的作用。 

1940年,西线战事爆发。希姆莱大概想让派普尔积累一些战功,放他回到老部队,担任希特勒卫队第11连连长。在敦刻尔克附近的瓦腾堡(Wattenberg),派普尔初露锋芒,率领部队渡过运河攻克了英军据守的一个要塞。由於作战勇敢,派普尔被授予二级和一级铁十字勋章,不过当时不少人认为派普尔名不符实,给他授勋完全是看在希姆莱的面子上。法国战役结束以后,派普尔回到希姆莱身边,继续出任副官一直到苏德战争爆发。 

1941年8月,苏军在各个主要战场溃不成军,北路德军已经兵临列宁格勒城下,中路德军已经攻克斯摩棱斯克,距离莫斯科仅300公里之遥。德军统帅部上上下下都认为大局已定,苏联投降只是时间问题。为了能够再赢得几枚勋章,派普尔主动请缨,回到希特勒卫队第11连再次担任连长。此时希特勒卫队隶属第3装甲军,向高加索狂飙突进,到11月21日已经打到罗斯托夫。次年7月,希特勒卫队撤到法国重组换装,成为装甲掷弹兵师,派普尔出任第3装甲掷弹兵营营长。1943年1月,为了遏制苏军的冬季攻势,德军发动哈尔科夫反击战,希特勒卫队师被火速调回东线,加入豪瑟将军率领的党卫军装甲军,该军还包括党卫军帝国师和骷髅师。在接下来的血战中,派普尔表现优异,荣获骑士铁十字勋章。 


2. 从仪仗队到王牌师 

希特勒卫队成立于1933年,最初只是纳粹党的仪仗队。国防军将领对希特勒卫队一直存有偏见,认为他们是“柏油马路部队”,言下之意就是嘲讽希特勒卫队官兵只会走正步而不会打仗。苏德战争爆发以后,希特勒卫队旅迅速在东线打出了威风。1941年12月,第3装甲军军长麦肯森将军(General von Mackensen)特意写信给希姆莱,赞扬希特勒卫队旅的表现:“我可以向您保证,希特勒卫队在国防军中不但受到将领的青睐,也受到普通官兵的好评。所有的国防军部队无论在进攻时还是防守时都希望和希特勒卫队搭档。这支部队纪律严明,积极进取,充满激情,无论多么危急的局面都无法撼动他们的冷静。这支部队的凝聚力是无与伦比的. . . 真是一支精英部队。” 此时距离希特勒卫队成立尚不足十年。 

是什么原因使希特勒卫队在短短十年间获得如此强劲的战力?作为元首卫队的荣誉感是不容忽视的精神力量。部队官兵对军事素养的高标准严要求,常年坚持不懈的高强度训练是战斗力的基础。希特勒卫队身经百战,自从1940年5月离开德国进军西线,在以后的五年当中只有10个月的时间离开前线休整。丰富的战斗经验是强劲战斗力的源泉。 

除此以外,以希特勒卫队为代表的党卫军精英部队还表现出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1944年在法国作战的一位美军军官对这种气质有过一个准确的描述:“这些人作战的态度我平生前所未见,好像他们从心底喜欢打仗,从中获得无穷乐趣。显然他们宁可战死沙场,也不愿意老死在床上。” 一位希特勒卫队的上尉在日记中证实了这个看法:“俄国战场那些残酷的防守战役 - 而不是初期的长驱直入 - 让我领略了战争的美丽,永远铭刻在心。我的很多战友非常惨烈地牺牲了,但对那些活下来的人来说,这种用极端的危险和苦难换来的经历依然非常值得。过了一段时间以后我们就达到了一种境界,我们不再挂念自己或国家,生命的目的纯粹是等待下一次战斗,下一次同敌人的你死我活。这是一种非常伟大的存在感,在战斗中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都如此充满活力,真是一种非常刺激的人生体验。” 

派普尔身上浓缩了这种战斗气质。派普尔的装甲掷弹兵营神出鬼没,擅长对苏军发动夜袭,不久就获得了“喷枪营”(Blowtorch Battalion)的称号,因为派普尔的装甲车队经常在夜里枪炮齐发冲入苏军阵地,杀个几进几出。但这种英雄主义行为已经于事无补。进入1943年,纳粹德国在各条战线上都接连遭受惨败。在东线战场,苏军已经不再象两年前那样一遇到德军包抄就溃不成军,而是立刻集结强大的装甲部队发动反包围。个别德军精英部队虽然屡次突破击溃苏军,在局部取得胜利,但苏军总是能够找到德军战线的弱点,以优势兵力和强大攻势迫使德军战线整体后退,达到战役目的。 

战争进行到这个阶段,德军已经是左支右绌,忙於招架了。战争的残酷和失败的挫折感也在磨砺着党卫军官兵的神经,这些部队除了保持一贯的坚韧和狂热以外,变得越来越嗜血成性,冷酷无情,频频滥杀俘虏和平民以泄愤。在东线习惯了你死我活的希特勒卫队师官兵调到西线作战故伎重演,劣迹斑斑,成为臭名昭著的魔鬼之师。 


3. 雪地奇兵 

派普尔的第3装甲掷弹兵营下属3个掷弹兵连,每连有16辆SdKfz 251装甲车,车上装备两挺MG34机枪;另有一个炮连,包括1个排的捷克造PzKpfw 38(t) 轻型坦克4辆,75毫米和37毫米自行火炮各一个排(数量不详),以及乘坐装甲车拖拽3门反坦克炮的先锋排。全营官兵约800人。 

哈尔科夫反击战中派普尔最出色的战例,当属救援国防军第320步兵师的行动。1943年2月初,苏军四个集团军在哈尔科夫南部突破德军防线,渡过顿尼茨河,向西南方向突进。德军320师本来在萨瓦季沃(Ssavativo)附近据守,此时落在苏军的后面,处境危险。德军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命令该师向德军防线且战且退,同时命令希特勒卫队师派遣得力部队杀入苏军控制区予以接应。这个艰难的救援任务交给了派普尔的第3装甲掷弹兵营。派普尔部队必须渡过乌迪河(Udy River),然后横穿苏军第3坦克集团军的攻击路线,到达顿尼茨河西岸的斯米耶夫(Smiyev),320师需要从目前的位置前进15公里,到斯米耶夫同派普尔部队会合。 

为了执行这次救援任务,德军以派普尔营为核心组成了一个战斗集团(Kampfgruppe)。战斗集团是德军在二战中的创新,这是为了完成特别任务而临时组建的战斗团体,通常会包含不同隶属、不同军种的部队。一旦任务完成,战斗集团通常会解散,而各个部队回归各自的编制。战斗集团的组建非常灵活多变,完全取决于战斗任务的需要。二战中德军大量使用这种随机应变的战术组织,取得了非常好的效果。 

派普尔战斗集团由他的第3装甲掷弹兵营为核心,另外还有百余辆的空卡车和几支医疗队,这是因为320师有1,500名伤员需要运输救治。派普尔营的防区在乌迪河北岸,河上有一座木桥,桥对面的科拉斯尼亚村已经落入苏军手中。派普尔先让部队在夜幕的掩护下前进到木桥近旁,清晨4点半发动突然进攻,以装甲车为先导的车队枪炮齐发冲过木桥,迅速穿村而过。村里的苏军促不及防,稍作抵抗以后撤离,派普尔的车队只损失了六辆卡车,司机全部获救。派普尔留下一支小部队据守木桥,然后向南猛打猛冲,一路上遭遇几支行进中的苏军部队。由於苏军突入德军防线40公里,这一带已经成为苏军的后方,派普尔遇到的苏军多是后勤部队,并没有坦克保护。这些苏军根本没有料到会在这里遭遇德军,在派普尔装甲车队的冲击下四散奔逃。早上6点,派普尔就抵达斯米耶夫,但320师连个影子也没有见到。 

派普尔提心吊胆等了一天,直到傍晚320师的先头部队才出现在顿尼茨河东岸。320师官兵显得筋疲力尽,士气低落,千余名重伤员堆放在匆忙制成的马拉爬犁上,放不下的伤员就在腰上捆条绳子拖在爬犁后面。派普尔带来的医疗队连夜为伤员提供紧急救治,而派普尔的装甲车在四周布防。第二天清晨,320师启程撤退,卡车满载伤兵,后面跟着尚能行走的士兵,而派普尔的装甲车队在320师两侧和后方护卫。这个庞大的队伍缓慢行进,派普尔来时只花了一个半小时的路程,回去整整走了6个小时。值得庆幸的是,由於派普尔战斗集团动作太快,苏军有些不知所措,德军回程并没有遇到阻击。但是当320师到达乌迪河畔的科拉斯尼亚村时,发现村子已经被苏军一个雪橇营攻占,而乌迪河上的木桥也被炸毁。显然这是苏军的阻击部队,而更多的苏军正在向这里汇集。 

320师此时已经基本丧失了战斗能力,全指望派普尔的部队了。派普尔立刻率领一队装甲车冲进村子里,同苏军逐屋逐户地激战,最后将这支苏军部队歼灭。乌迪河对岸,希特勒卫队师的工兵部队迅速架起一座浮桥,但只能经得起满载的卡车通过。到下午4点,320师全部官兵都已经撤到乌迪河北岸。这时派普尔面临一个抉择,要么掉头杀回去,然后折向西前从乌迪河上游德军控制的另一座桥通过;要么放弃所有装甲车,步行撤回德军防线。派普尔率部杀了回去,一路上击溃数支苏军阻击部队,于当天午夜安全撤过乌迪河。由於在此次行动中的杰出表现,派普尔被授予骑士铁十字勋章。希姆莱特地发来电报表示祝贺。 


4. 百炼成钢 

希特勒卫队师在哈尔科夫作战中损失惨重,阵亡军官167人,士兵4,373人。1943年春天,希特勒卫队师被调往法国休整,换装成为装甲师。这期间希特勒卫队师被抽调一批骨干去组建党卫军第12装甲师“希特勒青年团”,随后补充了2,500名空军官兵。这些人非常不情愿离开空军,来到希特勒卫队师以后牢骚满腹。但他们很快就融化在这个大熔炉里,成为希特勒卫队师的有机组成部分。 

1943年7月,希特勒卫队装甲师回到东线,参加库尔斯克战役。战役中希特勒卫队师丧失了三分之一的坦克,伤亡官兵2,753人。不久盟军在意大利登陆,希特勒卫队师被紧急调往意大利,先担任收缴意大利部队武器的任务,然后在意大利北部进行防守作战。在这里派普尔又犯下了战争罪行。某天驻扎波弗斯(Boves)的意大利部队扣押了两名德军士兵,派普尔遣去救援的部队报告说遭到意大利部队的袭击。派普尔立刻率领全营杀到波弗斯,用150毫米自行榴弹炮轰击城区,迫使意大利部队投降。战斗中共有34名意大利平民丧生。 

1943年冬天,希特勒卫队师又回到乌克兰前线作战。11月21日,派普尔得到晋升,出任党卫军第一装甲团团长。这是希特勒卫队师的主力部队,下属的160辆坦克是该师的全部家底。当时希特勒卫队师里战功、资历和派普尔比肩的人有好几位,派普尔能够脱颖而出,和希姆莱的关系肯定起了不可低估的作用。派普尔不负众望,再立奇功。12月底,面对苏军第16集团军的进攻,派普尔战斗集团再次出动,从佩卡奇纳村(Pekartschina)突破,深入苏军战线30公里,一路上专门攻击苏军指挥机关,一共打散了4个苏军师部,击毙苏军2,500人。由於派普尔战斗集团在后方造成的干扰和破坏,苏军第16集团军的进攻被迫停止。为此派普尔的骑士铁十字勋章加佩橡树叶,他同时还获得了“近战奖章”(Close Combat Badge),这是用来表彰参加近距离战斗30次以上的德军官兵。 

1944年2月,为了营救围困在科尔松的六万德军,希特勒卫队师和国防军第1、16、17装甲师一起同两个方面军的苏军发生激战,以沉重代价突破苏军围困,成功营救了大约3万4千德军。此后希特勒卫队师且战且退,到3月14日退入罗马尼亚时,全师仅剩下41名军官和1,188名士兵。不久希特勒卫队师残部就撤到比利时休整重建。 

在比利时希特勒卫队师接收大批新兵和最新型的装备,很快恢复元气。此时希特勒卫队装甲师隶属迪特里希指挥的党卫军第一装甲军,作为战略预备队驻扎比利时。1944年7月初,希特勒卫队师奉命向诺曼底的盟军发动反击。7月7日,希特勒卫队师从美军第7、8军的结合部突破,派普尔率领一队虎式坦克长驱直入,一直突进到离海滩11公里的地方。在这里派普尔的坦克部队遭遇美军第3装甲师,於是展开一场坦克大战。美军的制式装备“谢尔曼”坦克被士兵戏称作“郎森打火机”(The Ronson Lighter),意指其50毫米厚的装甲防护力太差,一打就着。在硬碰硬的正面较量中谢尔曼坦克根本不是虎式坦克的对手。 

但是派普尔坦克部队的威胁并不是来自对方的坦克,而是来自空中。数百架美军“闪电”式和“野马”式攻击机蜂拥而至,以擦着树梢的高度向德军装甲部队狂轰滥炸。美军攻击机以127毫米火箭弹打击德军坦克,以12.7毫米机枪扫射运兵车,战果累累。在战斗中派普尔的坦克被击中,他负伤被撤下火线,送回德国疗养。8月初诺曼底战役结束,十几万德军被歼灭。希特勒卫队师以伤亡5千人的代价侥幸逃出了盟军的包围圈,撤到德国莱茵地区休整。 


5. 阿登反击战 

为了扭转西线战局的颓势,希特勒亲自策划了代号为“莱茵哨兵”的阿登反击战。为此希特勒集结了9个装甲师和20个步兵师的兵力,包括1,460辆坦克和坦克歼击车,2,600门火炮,并有1,600架飞机支援。此次反击战计划在阿登山区的美军部队中间打开突破口,突破之后装甲部队高速挺进,渡过谬斯河(Meuse River),与荷兰德军一道攻取比利时港口安特卫普,截断盟军的后勤补给,迫使整个盟军战线崩溃。 

据说迪特里希得知这个作战计划以后勃然大怒,强烈要求面见希特勒。他认为希特勒计划在三天之内强渡谬斯河、攻克安特卫普是异想天开,将要葬送他辛苦重建的部队。迪特里希爱兵如子,每次战役之前都要嘱咐他的将官:“把我的孩子们都带回来!” 他的担心并非没有道理,因为希特勒卫队1939年建团时的3千官兵,到此时只有30个人幸存下来。希特勒对迪特里希拒不接见,坚定不移地执行他的计划。 

希特勒卫队师再次担当重任,成为德军右翼突击箭头。这个箭头其实就是派普尔战斗集团。此时派普尔的部队里又补充了许多新兵,他们虽然缺乏战斗经验,但斗志旺盛。派普尔战后在回忆录中写道:“我发现诺曼底战役以后我的部队里主要由年轻、狂热的士兵组成。他们中间许多人在空袭中失去了亲人,在科恩他们亲眼看到空袭过后数千残缺不全的尸体遍布大街小巷。他们对敌人的仇恨如此强烈,很多时候我都无法控制得住。” 

派普尔的党卫军第一装甲团此时达到满员编制,一共3,500官兵。本来该团的编制包括一个营的马克四型坦克76辆,和一个营的豹式坦克76辆,但由於此时坦克短缺,只能配备一个坦克营,包括马克四型和豹式坦克各36辆。这其实就是希特勒卫队师所有的坦克。马克四型坦克是德军二战使用最多的型号,重25吨,正面装甲厚80毫米,装备一门75毫米48倍身管的加农炮。豹式坦克大概是德国二战中制造的最优秀的坦克,重45吨,正面具有坡度的装甲厚100毫米,装备75毫米70倍身管的加农炮。为了加强派普尔战斗集团的突击能力,党卫军第一装甲军直属第501重型坦克营配属给了派普尔。该营拥有45辆最新式的“虎王”坦克,重69吨,正面装甲厚180毫米,装备一门威力巨大的88毫米71倍身管加农炮。不过虎王坦克非常笨重,油耗惊人,机械性能也不稳定,在后来的战斗中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 

加强给派普尔战斗集团的部队还包括党卫军第二装甲掷弹兵团3营大约800人,装备有一批装甲运兵车。炮火方面派普尔战斗集团配属了一个连的150毫米自行火炮6门,和一个营的105毫米拖拽式火炮18门。防空方面,派普尔的团属防空连装备有四联20毫米机关炮的“旋风”战车3辆,37毫米高炮8门,此外又配属了空军第84高炮营,拥有37毫米和20毫米高炮18门。这样派普尔战斗集团的总兵力,包括官兵约5千人,坦克117辆,装甲车149辆,6门150毫米火炮,18门105毫米火炮,以及38门高炮。这的确是一支非常强大的突击力量。 

希特勒卫队师组建的另外一支战斗集团值得一提。党卫军150装甲旅大约有3,000人,由斯科泽尼上校(Otto Skorzeny)率领。该部队身穿美军军装,开着缴获的美军坦克和吉普车,任务是渗透到盟军战线后方战略交通要道和桥梁,以及袭击盟军指挥机关,制造混乱。阿登战役中该部队有27名官兵被俘,由於他们身穿美军军装,全部被当作间谍就地枪决。 

在希特勒卫队师的对面,是美军第99步兵师,扼守25公里宽的防线。在其左面是美军106步兵师,据守20公里宽的防线。在这两个师中间有一个10公里宽的缺口,由美军第14骑兵团把守,其中一个营约450名官兵驻防的一个小村庄罗谢姆(Losheim),正是派普尔的突破点。在附近的美军部队还有第3装甲师和第30步兵师,后者号称“罗斯福党卫军”,战斗力相当强劲;第82空降师在西南面的法、比边境休整,随时可以参战。美军部队因为战损过高而士气低落,和德军的众志成城形成鲜明对比。以30步兵师为例,在过去11个月里有4个步兵营里更换了三任指挥官,另有一个营换了四任。这期间的战斗减员加起来相当于该师满员编制的两倍。阿登战役前夕天气恶劣,气温降到零下,雨雪交加,每天大雾弥漫,能见度经常不超过20米。美军士兵往往离开各自的散兵坑躲进民房里取暖。美军两个步兵师分散兵力据守漫长的战线,缺乏防御纵深,被德军突破一点即面临全线崩溃。战役伊始德军占据不少有利条件,加上进攻的突然性,并非没有一点胜算。美军唯一强过德军的地方就是武器装备。德军象希特勒卫队装甲师这样的王牌部队也只有72辆坦克,而美军第3装甲师拥有263辆坦克,连第30步兵师也有71辆谢尔曼坦克和36辆M10歼击坦克。 

派普尔也有自己的烦恼。他的突击目标谬斯河在150公里以外,但他的部队携带的汽油在阿登森林的泥泞道路上最多只够推进100公里的。德军情报官员给派普尔提供了一份美军油库的详细分布图,派普尔就只能指望劫夺美军的汽油完成突击任务。另一个问题是派普尔战斗集团并没有配属舟桥部队,但德军情报官员安慰派普尔,说党卫军150装甲旅会先期占据所有重要的桥梁。这纯粹是纸上谈兵,开战以后斯科泽尼的部队绝大多数未能按期出动,最后只得编入常规部队作战,而缺乏架桥能力最终使派普尔战斗集团功亏一篑。 


6. 最后的疯狂 

阿登战役是二战中德军发动的最后一次闪电战,而最初的两天里派普尔战斗集团的突击势如破竹,也充分体现了闪电战的风格。1944年12月6日清晨,德军1千余门大炮猛烈轰击盟军阵地,炮火持续了两个小时。跟随炮火延伸而发动进攻的是德军步兵,他们的任务是为装甲突击集团打开缺口,扫清障碍,排除地雷,随后装甲突击部队从缺口长驱直入,一路上避免和敌人纠缠,而以最快的速度向纵深突进。同时德国空军向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盟军飞机场发动突袭,将数百架盟军飞机摧毁在停机坪上。此次袭击得不偿失,盟军的损失可以迅速得到补充,而德国空军在行动中损失的300架飞机和200名飞行员,却是难以弥补的。 

派普尔战斗集团的目标是谬斯河畔的修依城(Huy),突击距离150公里。12月6日,派普尔接到出击命令,但他的进攻线路上,德军第12国民掷弹兵师(12th Volksgrenadier Division)的马拉大炮在泥泞里寸步难行,阻塞了道路。派普尔心急如焚,命令部队以豹式坦克开路强行通过,把挡道的马车推到路边。到达突破口以后,派普尔又遇到一个雷区,显然负责打开缺口的德军第9伞兵团并没有清除所有的地雷。派普尔不得不命令部队冲过去,这样在遭遇敌军之前派普尔战斗集团就损失了3辆坦克和两辆装甲车。在兰泽拉斯村(Lanzerath),派普尔遇到第9伞兵团的霍夫曼团长,后者声称在前面的森林里有大批美军,他在等待增援。派普尔亲自询问伞兵团的侦察部队,发现没有一人亲眼见到美军部队。派普尔勃然大怒,命令霍夫曼的伞兵团立刻攻击前进。结果不出派普尔所料,美军早就撤离这一地区,派普尔战斗集团在这里白白耽搁了半天时间。 

派普尔战斗集团一直前进了15公里,才遇到抵抗。洪斯费尔德(Honsfeld)小镇是美军394步兵师的休整基地,在这里驻守着第801歼击坦克营和第32骑兵连,另外还有394步兵师的125名士兵在此休整。17日清晨4点30分,派普尔战斗集团向洪斯费尔德发动进攻。此时美军前线各部队在德军突然打击下纷纷后撤,局面混乱不堪。17日凌晨一支美军部队匆匆撤向洪斯费尔德,在黑暗中和派普尔战斗集团擦身而过。派普尔立刻改强攻为偷袭,派遣一支坦克部队紧跟在美军车队的后面。一路上美军哨卡毫无察觉,德军坦克就这样顺利地进入洪斯费尔德,美军惊觉时德军已经控制了镇内各战略要地。经过短暂的战斗,派普尔以损失两辆豹式坦克的代价攻克小镇,俘虏300余人,缴获M10歼击坦克15辆。 

洪斯费尔德北面5公里的布林根(Büllingen)是美军的一个油库。虽然布林根位於希特勒青年团装甲师的攻击线路上,派普尔焉能放过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早上8点,派普尔的一个装甲营冲入布林根,击毁机场上的12架美军侦察机,俘虏守军200余人,自己仅损失一辆四型坦克。派普尔的攻击非常突然,美军第2步兵师总务连100余人被俘时正在排队领早餐。派普尔战斗集团缴获了5万加仑汽油,士气高涨。这天天气放晴,美军飞机立刻发动攻击。驻荷兰的美国空军第366大队出动39架P-47闪电式攻击机飞临布林根地区。第一攻击波击毁了派普尔的一辆虎王坦克,而派普尔的防空火力也击落了一架美军飞机。第二攻击波包括16架闪电式,但这些飞机未能造成任何破坏,因为一队德国空军的M109战斗机飞来迎战,空战中双方都有损失。 

派普尔在布林根审问俘虏,得知西南方向的里诺维尔(Ligneuville)小镇是美军第49防空旅的总部,旅长廷伯莱克(Timberlake)准将就住在镇内的“磨坊”旅馆。派普尔在东线俘虏过无数将级军官,但还从来没有抓获一个美国将军,这个准将显得很有吸引力。於是派普尔改变行军路线,上午11点到达伯涅兹(Baugnez)以后没有继续向西,而是折向南方直取里诺维尔。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派普尔兵分两路,另一路从北面的马尔梅迪(Malmédy)附近通过。精明强干的派普尔这时却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虽然他的部队轻取里诺维尔,却未能抓住廷伯莱克,白白耽误了6个小时,还损失了一辆豹式坦克。更糟糕的是,派普尔分出去的那支部队在马尔梅迪附近俘虏美军第285炮兵观察营B连官兵113人,结果德军将这些俘虏赶到一个开阔地以机枪扫射,84人当场毙命,25人受伤存活下来,只有4个人趁乱逃脱。马尔梅迪大屠杀载入史册,成为德国党卫军的战争罪行范例。罗斯福总统得知此事以后说:“现在每个美国士兵都和犹太人一样痛恨德国人了。” 

派普尔此时并不知道屠杀战俘的事情,他正率领部队急忙赶向交通要地斯塔夫勒(Stavlot)。派普尔的攻击线路两次穿过安布里夫河(Ambléve River),夺取位於斯塔夫勒和三桥镇(Trois Ponts)的两座桥就显得事关成败了。事实上美军部队17日才分别进驻斯塔夫勒和三桥镇,如果派普尔17日上午径直向西进攻,而不是绕道去抓美国将军的话,将能够轻易夺取这两座桥。18日清晨6点,派普尔战斗集团向斯塔夫勒发动进攻。由於派普尔来得太快,斯塔夫勒守军两个连并没有做炸桥的准备,结果让德军坦克轻松过桥。这两个连英勇抵抗,依靠4辆M10歼击坦克和3门57毫米反坦克炮阻击德军长达4个小时,给7公里以外的三桥镇美军赢得了时间。 

三桥镇位於安布里夫河和萨尔姆河(Salm River)交汇处,因此地的三座桥得名。上午11点30分,派普尔的坦克部队就冲到三桥镇外面,德军的豹式坦克沿东西向的N23公路而来,N23公路和南北向的N33公路有一个丁字路口,安布里夫河桥就在路口南侧。驻守三桥镇的美军第51和第291工兵营此时正忙於给安布里夫河桥装炸药,为了迟滞德军的坦克,四名勇敢的美军士兵将一门57毫米反坦克炮推到北侧桥头。为首的德军坦克上了N33公路左转,立刻看见这门炮。豹式坦克赶忙停车,近在咫尺匆匆开火,首发没有命中。几乎是坦克开炮的同时,美军的反坦克炮向豹式坦克车底打出一发穿甲弹,炮弹在石板路面上反弹,钻进装甲薄弱的坦克底盘里去了,豹式坦克立刻浓烟滚滚。第二辆德军坦克冲了上来,和这门反坦克炮相距30米进行对射。结果一发炮弹击中反坦克炮,四名炮手被炸得粉身碎骨。在德军坦克受阻的十几分钟里,美军工兵终於安装完了炸药。11点45分,安布里夫河桥在派普尔的眼前轰然坍塌。派普尔勉强控制住沮丧的心情,率部队沿N33公路北上,寻找其它桥梁渡河。 

四名美军反坦克炮手英勇阻击德军坦克,是二战中美军士兵少见的英雄主义行为,对阿登战役的结果有相当深远的影响。就在此时,美军第82空降师正在三桥镇以西20公里的维伯蒙(Werbomont)集结,这些部队匆匆自法国赶来,冒雨乘车13个小时,刚刚进驻维伯蒙,所有的重装备都落在后面。如果派普尔战斗集团在三桥镇顺利过河直捣维伯蒙,筋疲力尽、没有重炮和坦克的82空降师绝对抵挡不住。维伯蒙以西一马平川,将不会有任何值得一提的盟军部队可以阻止派普尔战斗集团完成战役目标。四位英勇的美军士兵用自己的生命为反法西斯战争的胜利做出贡献,让我们记住他们的名字:麦考伦(Lillard McCollum),霍伦贝克(Donald Hollenbeck),布坎南(Dallas Buchanan),和希金斯(James Higgins)。 


7. 溃败 

12月18日下午1点30分,派普尔战斗集团进占三桥镇以北6公里的格莱兹(La Gleize),没有遭遇抵抗。接着派普尔亲率一队坦克和一个营的装甲车向西南方向12公里以外的“新磨坊”桥(Neufmoulin Bridge)进发。路上美军侦察机发现派普尔车队,招来数十架美军闪电式和皇家空军的台风式攻击机,轮番攻击了两个多小时。派普尔车队以防空火力还击,且战且行,最后以损失3辆坦克和4辆装甲车的代价到达新磨坊桥,发现美军已经将桥炸毁。派普尔只得返回格莱兹。 

12月18日是非常关键的一天,美军增援部队在这一天纷纷到达阿登战区,派普尔战斗集团遇到的抵抗越来越强,而他的力量由於连日战损却越来越弱。19日清晨,派普尔战斗集团沿N33公路向西前进,进攻格莱兹以西5公里的斯图蒙(Stoumont)。派普尔此战使用的部队只有3个连的掷弹兵,和9辆坦克。斯图蒙守军是美军第30步兵师119步兵团3营,配备10辆谢尔曼坦克和8辆M10歼击坦克,此外还有两门90毫米反坦克炮。他们早就接到预警,已经做好部署严阵以待。此时天降大雾,能见度只有50米。派普尔的掷弹兵们在浓雾的掩护下悄然渗透到美军坦克掩体周围,绝大多数坦克未发一炮就被俘获。接着派普尔率领9辆坦克冲进镇里,美军的90毫米炮干掉一辆豹式坦克,但其他德军坦克立刻向两侧迂回,并击毁了提供掩护的几辆M10歼击坦克,两门90毫米炮的炮手不得不弃炮逃生。战斗结束以后,美军第119步兵团3营被俘近300人,这是派普尔战斗集团取得的最后一次胜利,派普尔突进100公里以后终於到了强弩之末。 

就在派普尔战斗集团攻克斯图蒙时,美军趁德军兵力空虚,攻下了斯塔夫勒,德军立刻发动反击,激战中美军将安布里夫河上的桥炸毁,这样就断了派普尔的后路。与此同时,美军82空降师会同第30步兵师开始从四面包围上来,将派普尔战斗集团围困在斯图蒙 - 格莱兹一线。20日,美军转守为攻,沿N33公路向东进攻斯图蒙,派普尔战斗集团面对优势敌人苦苦抵挡,饮马谬斯河的梦想已经彻底成为泡影。 

以后的几天里,派普尔战斗集团和美军胶着于斯图蒙附近。美军的155毫米大炮不停地轰击派普尔据守的村庄,空袭也更加频繁了。派普尔麾下年轻的党卫军士兵越来越焦躁不安,动辄屠杀无辜平民发泄胸中的郁闷(战后据比利时政府的调查,派普尔的部队在安布里夫河谷作战的一个星期里,屠杀的平民超过200人)。数百美军战俘因此朝不保昔。被俘的美军119步兵团3营营长麦考恩少校(Hal McCown)同派普尔有过几次相当友好的谈话。虽然麦考恩对派普尔有先入为主的成见,谈话中他很快被派普尔的机智和幽默征服,心生由衷的敬意。眼前这位年仅28岁的德军团长显然比他见过的所有美军团长更年轻,更出色,经历过更多的枪林弹雨。最令人惊讶的是派普尔到这时仍然保持旺盛的斗志和必胜的信心。麦考恩在谈话中装做漫不经心地问起德军在东线怎么对待俘虏的。派普尔笑道:“我真应该带你到东线去看一看,你就会理解我们为什么要违反战争规则。俄国人根本不知日内瓦公约为何物,有朝一***们美国人也会亲身领教俄国人的野蛮行径,那时你就明白我们的做法已经非常文明了。” 麦考恩请派普尔保证,将依照日内瓦公约对待他的战俘,派普尔很庄重地回答:“我可以向你保证。” 战后美军军事法庭对派普尔的审判中,麦考恩作为辩方证人出庭,竭力替派普尔申辩。 

派普尔坚持到23日,就明白大势已去。他向希特勒卫队师师长蒙克(Mohnke)请求撤退,蒙克开始坚决不许,后来虽然答应,但要求派普尔必须把伤员和坦克都带回来。此时派普尔部队里的伤兵超过500人,只有大约800人仍具有战斗能力。派普尔的坦克燃油将尽,只能勉强挪动一个位置,根本无法长途跋涉。派普尔跟麦考恩商量说,他打算撤走时将所有德军伤员和美军俘虏一起留下,希望麦考恩可以保证等德军伤员伤愈就将他们释放。麦考恩坦言无法做此承诺,但可以签字证明和派普尔有过这样的商议。派普尔也就欣然应允。 

24日凌晨3点,派普尔和800名幸存的官兵悄然离开格莱兹村,一位军医和几名护士自愿留下来陪伴500多名伤员。所有的坦克上面都安装了定时炸弹,在他们离开以后2小时引爆。经过一天一夜的徒步跋涉,派普尔将这800人安然无恙地带回德国。整整9天没合眼的派普尔回到德军防线以后立刻精神崩溃,在病床上昏睡了几天。虽然派普尔战斗集团未能完成任务,师长蒙克依然申请给派普尔的骑士铁十字勋章加佩双剑徽,这个申请于1945年2月4日得到批准。 

派普尔在医院里休养了一个多月,1945年2月14日才回到部队。此时希特勒卫队师调往东线,在匈牙利阻击苏军的进攻。阿登战役中希特勒卫队师再次遭受重创,伤亡官兵一万余人,但很快得到补充,这时又达到1万9千人的兵力。师长蒙克调任柏林卫戍司令,库姆从南斯拉夫赶来继任师长,而派普尔出任副师长,指挥师属坦克集团,包括四型坦克21辆,豹式坦克25辆,和虎王坦克19辆。在接下来的德军“春醒”攻势里,希特勒卫队师再次担当主力,攻击十倍于己的苏军。经过一个多星期激烈的战斗,到2月25日,希特勒卫队师又丧失了一半以上的兵力,而派普尔的坦克集团只剩下27辆坦克。 

3月初,苏军从斯洛伐克攻入奥地利,仍然在匈牙利巴拉顿湖地区作战的党卫军第6装甲军有被苏军包抄的危险。司令官迪特里希为了保全部队,擅自下令撤退。希特勒得知怒不可遏,发电给迪特里希称:“元首认为部队并没有按照要求作战,因此命令希特勒卫队师、帝国师、骷髅师、霍亨施陶芬师官兵撕去他们的党卫军袖章。” 迪特里希内心受到极大伤害,非常为他的将士抱不平,因此拒绝将这个命令传达下去。但不久希特勒的来电就在部队里传开了。不过大多数官兵都对此无动于衷,因为他们早就对狂人希特勒失去了信心,现在已经不是在为元首而战,而是为自己的生存而战。 

希特勒卫队师最后的战场是在维也纳近郊,在这里他们和维京师一起顽强阻击苏军进攻。5月8日,德国投降。希特勒卫队师残部3千余人化整为零逃向美军控制区,派普尔也是其中之一。他昼伏夜出企图逃回巴伐利亚的家中,但功亏一篑,在距离家乡30公里的地方被美军巡逻队抓住。 


8. 罪与罚 

1946年4月,美军在达豪集中营设立军事法庭,就马尔梅迪大屠杀对包括派普尔在内的74名希特勒卫队官兵进行审判。为了体现公平和公正的原则,军事法庭为74名被告找了一位辩护律师,刚到美军欧洲战区总部任法律顾问的埃弗里特上校(Willis Mead Everett Jr.)此时并不知道,他以后10年的生活将和派普尔息息相关。 

埃弗里特1900年出生于美国南方亚特兰大一个虔诚的基督教长老会家庭,从军以前是当地小有名气的律师。1946年4月,埃弗里特调到法兰克福的美军欧洲战区总部,在法律事务署任职。不久埃弗里特就接到通知,要求他出任派普尔等人的辩护律师,6个星期以后准备出庭。埃弗里特起初非常不情愿,首先因为他不熟悉刑事法律,而6个星期里为74个人准备辩护材料几乎是不可能的。在内心深处埃弗里特对他的当事人也缺乏好感,他写信给妻子称这些人是“最坏的谋杀犯. . . 绞刑对他们来说实在太便宜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埃弗里特对74名被告的印象逐渐改变。以派普尔为代表的前希特勒卫队师官兵在同埃弗里特的面谈中表现出极其优秀的军人作风,这和他心目中的刽子手形像大相径庭。埃弗里特认为纳粹德国的暴行应该由最高领导层负责,普通百姓 - 无论是否穿过军装 - 都应免除责任。埃弗里特对被告的同情并非无缘无故,战后德国满目疮痍,人民饥寒交迫,让埃弗里特联想起美国内战之后南方各州遭受的苦难,怜惜之情油然而生。美国占领区军政当局腐败无能,官兵军纪败坏,投机倒把、酗酒淫乱随处可见,让埃弗里特这个虔诚的长老会教徒非常厌恶。相比起来,这些身陷牢笼的党卫军官兵才更加符合他心目中的军人形像。 

在众多被告中,埃弗里特尤其欣赏派普尔。在他的眼里,派普尔是一名勇敢无畏、才华横溢的传奇指挥官,是他这个文职军官最为仰慕的一类人物。只不过派普尔站在失败的一方,按照成王败寇的规则被当作了替罪羊。因为派普尔能说流利的英语,和埃弗里特的交流就多一些。交谈中派普尔丝毫不掩饰他对那个罪恶政权的崇拜,他回忆道:“战争年代真是一段令人自豪,充满英雄主义情怀的时光,我的脚下就是德意志,而我的坦克炮所及之处就是我的王国。我的追求一直是那个‘帝国梦想’ !” 虽然埃弗里特对派普尔所谓的帝国梦想一知半解,但这个名词显然拨动了他的心弦,勾起了他对那个早已逝去的南方政权的怀念。 

盟军调查人员和控方律师的所作所为也让埃弗里特感到惊骇和愤怒。许多被告被严刑逼供,并受到诱骗、威胁、和恐吓。利用这种埃弗里特称为“纳粹手段”的办法,控方掌握了一大批当事人的供认书,其中就有派普尔承认下令杀俘的签字文件。埃弗里特认为盟军调查人员中有不少犹太人,他们怀有对党卫军的刻骨仇恨,把罪行调查当作报仇雪恨的良机。就是凭借这些证据,盟军军事法庭最后判决包括派普尔在内的43名党卫军官兵死刑。 

埃弗里特被法庭判决激怒了,他认为这是一个天大的丑闻,完全背离了美国一贯提倡的公正原则,因为战争中美军杀的德军俘虏一点也不少。埃弗里特也感到非常自责,认为他并不十分熟悉刑事案件,在处理一些细节方面举措失当,没有履行好应尽的义务。埃弗里特胸中燃起熊熊怒火,决心抗争到底。埃弗里特先向盟军占领区最高长官克雷将军(Lucius Clay)上诉,要求重审。克雷也认为盟军调查人员使用了“非正当手段”,下令释放了13名犯人,并将另外许多人的死刑改为终身监禁,但仍然维持了12个死刑判决,其中就包括派普尔。埃弗里特没有善罢甘休,于1948年同时向美国最高法院和海牙国际法庭提起上诉,但徒劳无功。美国最高法院的九名法官投票决定是否受理上诉,结果杰克逊法官弃权,其他八人四票同意,四票反对。海牙国际法庭声称只接收主权国家提交的案件,没有受理埃弗里特的上诉。 

1947年,埃弗里特退役,回到家乡亚特兰大。他依然竭尽全力为派普尔等人奔走呼号,以至于荒废了自己的法律事业。此时所有司法途径都已经堵死,埃弗里特於是转而诉诸政治手段。他利用自己在当地的声望和关系争取议员的关注和同情,并在各大媒体上抨击审判缺乏公正。这期间埃弗里特和派普尔一直保持书信联系,鼓励他不要放弃希望。鉴于当时美国的反苏情绪,埃弗里特甚至建议派普尔撰写在俄国同苏军装甲部队作战的经验,以向美国当局表明他活着会更有价值。在埃弗里特的不懈努力之下,美国参议院于1949年召开听证会调查此案,主持人便是大名鼎鼎的参议员麦卡锡。虽然听证会最后并没有做出任何结论,但埃弗里特在会上得以展示了审判的许多不公正之处。终於在1951年,美国占领军当局将剩下的死刑判决都改为终身监禁。1956年,坐了10年牢的派普尔终於重获自由。 

埃弗里特为派普尔最终获释付出巨大代价,他后来估算为此案花费了4万美元 - 这在五十年代是一笔巨额开销。虽然西德政府提供了5千美元赞助,但只是杯水车薪而已。因为埃弗里特替臭名昭著的德国党卫军辩护,他的子女在学校里饱受歧视和侮辱。1949年3月间埃弗里特突发心脏病,原因就是操劳过度,以后埃弗里特的身体每况愈下。1960年2月埃弗里特给派普尔写的最后一封信里表示将在4月间到德国来看望他,但此行有可能推迟,因为埃弗里特患有淋巴肿瘤,正在接受治疗。4月4日,埃弗里特病逝。 

派普尔出狱以后,凭借流利的英语找了一份工作,在一家保时捷汽车行当销售员,很快就提升为销售经理。但派普尔一直无法摆脱他的过去。在大众汽车公司工作时,公司里的一批意大利员工发起抵制派普尔的运动,结果大众汽车公司不得不将他解雇。1970年,走投无路的派普尔举家迁往法国东部的特拉维斯乡村避居,但没过几年就有人发现了他的行踪。1976年,法国共产党的当地支部开始不断骚扰派普尔。派普尔感到情势不妙,连忙把家人送回德国,自己外出时总带一支手枪。这年7月14日夜里,派普尔的寓所遭到燃烧瓶的袭击,天亮以后人们发现派普尔窒息而死。这件谋杀案后来不了了之,没有人因为此案受到法国政府的起诉。埃弗里特死前一定欣慰地认为派普尔终於可以过太平日子了,看来这种想法还是太天真。 

虽然看起来派普尔不应该为马尔梅迪大屠杀负责,但他的历史污点很多,非常容易遭人憎恨。派普尔任希姆莱副官时参与了希姆莱的种族灭绝计划,他曾经对一个同事说:“如果我们输掉这场战争,这些事情会给我们带来大麻烦。” 显然派普尔并没有丧失最基本的人道主义观念,但他深受纳粹思想的毒害,良知几乎泯灭殆尽。归根到底,派普尔只是希特勒这个旷世恶魔的工具,因此越优秀,造成的祸害也就越大。纽伦堡法庭对德国党卫军定性,指出“党卫军从性质上讲是一个犯罪组织,但单个成员并不一定就是罪犯。” 这是一个非常宽宏大量的判定。曾经身着党卫军制服助纣为虐的人们虽然因此被免于追究责任,开始新的生活,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可以放松对过去的追悔和反省。派普尔战后的一些言论表明他并没有很好地反省过去,最后死于非命也许真是罪有应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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