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某人:“你是一猪”的解释 俺只是在讨论学术问题—— 当我们说到我现在的论文在做汉语的量范畴模型的时候,我们提到“你是一猪”这句话的问题。 严格地来说,这里虽然用到了通常所说的“数量词 ‘一’”,但是这个问题不是一个“量”的问题,只是也可以说有一定关系。 首先,我们要注意到,“你是猪”、“你是一只猪”、“你是一猪”、“你是只猪”这几句话里,“猪”并不是作为一个事物而是作为一种属性出现的。 这也是语言里面的一种普遍现象,虽然我们经常说名词表示事物,形容词表示事物的属性,可是在实际的语言应用中,因为“属性”太抽象了,所以实际上常常用可见的具体事物来表示属性。 更推而广之地说,其实我们今天被称为形容词的那些词,基本上都源自名词、动词,比如说“红”,本来是指一种给丝绸染色的植物,后来才逐渐转化为一个形容词,指这种植物染出的颜色属性。 因此,在语言里,一些复杂的属性,也往往会以名词的面目出现。正如“你是猪”这一类句子里,“猪”代表了语言社团成员心理上约定俗成一系列由猪猪代表的属性,比如说“懒且谗且笨笨且肥肥”等。使用一个名词而不是一系列的“懒、谗、笨、肥”等形容词,一个可以起到经济作用,另一个可以起到具体形象生动的作用。 其次,既然“猪”不是表示的猪这种事物,而是隐喻为猪所代表的一系列属性。那么“一只”这种计量事物量的数量短语,存在的意义就淡化了,因为这里并不要计算猪的确定数量是多少。由此在语音上,“一只”也会弱化。弱化的结果,导致省略,“一只”容易省为单独的“一”或“只”。 第三,但是为什么不单单说“你是猪”呢?当然我们也可以单单说“你是猪”。可说成“你是一猪”或者“你是只猪”,语气更强烈,说话人也觉得更富有表现力度(往往为了加强语气,还经常和“就”联用,如“你就是一猪”、“你就是只猪”等)。 这可以从两个方面来看: a、韵律上来说,“你是猪”三个词的强度差别不大,而在猪前面加一个弱化的“一”或者“只”,可以造成一种韵律强弱变化起伏,增强对比的效果,从而更加突出“猪”的强调,使“猪”的语气感加强。 b、从意义领域来说,“一”、“只”这些数词、量词本来是表示“量”的意义的。同时,和“量”密切相关的,还有一种意义,就是“范围”意义。 如果我们把“量”看成数轴上一段跨越的距离的话,那么“范围”就是你在这段距离里到底取几分之几。比如说“全”这个范围副词,就表示在一定的量里把所有的部分都取出来。“三个人全来了”,就是指“三个”的量里全部出现。 “一猪”“只猪”所表示的范围意义就在于,“猪”代表一种属性,而“你是一/只猪”的“一/只”表示范围,即猪的一系列属性构成一个量,而你和这里面的每一点都吻合,就是说强调出这些属性的全部你都有——“你是彻彻底底的猪”这样的含义。 其实,数词量词单用,从量范畴引申到范围范畴,也是很平常的语言现象。比如在“一江春水向东流”中的“一”,表现的就是“满江春水向东流”的“满”的范围含义,不是在说只有一条江的水向东流,而是在说整条江里的水全部都向东流去了,因此“一江春水向东流”不是“只有一条江”那种淡化表示,而是“全部的江水”这种强化的表示,表达出李后主极度的一种感慨。 以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