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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研究论坛讨论区[战史资料] → 翻译作品:英国陆军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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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译作品:英国陆军史
欢迎批评,谨致谢意!


[center]英国陆军史[/center]


[center]阿伦·马林森 著[/center]

[center](The making of the British Army, by Allan Mallinson)[/cent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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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序   言[/center]


  所有的文明都肇始于勇武;她们的文化培育了捍卫她们的战士,而她们之间的差异则会使其外在表现大不相同。
                         ——约翰·基根爵士《战争史》

  写作这本书首先因为我是一名有着35年军龄的军人。“我的”军队是怎样以及为何会成为这个样子——规模很小但却本事高强——占据了我心里越来越多的份量。作为一名与其传统朝夕相处的军人——制服,墙上的图片,物品的名称,人们的言谈举止,以及他们是怎样做的;更不要说还有军事行动。当你与你的历史朝夕相伴了35年后,你理解它的方式往往就会与历史书上的记载有所不同,有些记载会让你对其意义有更深的领悟,而另外一些则不过是纯粹的“废话”。于是,我开始“打零工似地钻回到”历史中去,试图弄明白是我们过去中的什么造就了我们今天的样子。而当我搭建好了与过去的联系,却发现它立即又要求我追溯到更远的过去,因为从来都不曾有一支军队会象混沌初开时的“大爆炸” 那样,突然之间就把它的各个要素全都创备齐了。事实上,即使在黑暗时代①的迷雾当中,也有能够在现代军队里引起共鸣的东西。比方说,我就不相信把当今的演兵场建立在南部高地埃丁顿战役旧址能俯瞰到的索尔兹伯里平原上②,其用意会跟欲借助阿尔弗雷德在该战役中战胜丹麦人的勇气来激励训练毫无关联。

  那么,英国陆军的历史故事应该从何说起呢?盎格鲁撒克逊民兵是一支由征召的自由农民组成的有一定和短暂期限的队伍,因为他们还必须从事庄稼播种和收获工作。不过,与他们交战的维京人也并未受过较好的训练。诺曼人总的说来有着更好的组织,但是在黑斯廷斯那样的战役中③ ,一个罗马军团就能击败威廉,正如它也能够打败玫瑰战争、或是北部边境发生的无数次氏族战争中的所有那些中世纪的农民军队一样。亨利五世的出色的长弓手会发现古罗马人的“龟甲阵”很难攻破。在十六世纪末以前,甚至使用火药也不大容易挫败一支军团的士气,因为当时的火枪和火炮非常简陋,笨重且使用不便。问题的关键在于罗马士兵是职业化的:军团是训练有素的专职队伍。在1200年甚至更多的岁月里,无论是英格兰还是苏格兰都没有一支常备军;而没有常备军就不可能有持续的传统。因此,研究英国陆军的最佳起点,应该是从有了持续存在的军队的那一天开始:也即从十七世纪查理二世君主复辟,重登英格兰和苏格兰的王位,并最终强行建立起了一支国家常备军的时刻起。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该舍弃些什么,几乎每一个我与其谈到这本书的军人都问过这个问题。从某种程度上看,英国陆军所经历过的如此多的军事行动应是重中之重。可是,反过来讲,她又从来不是铁板一块:其中某个部队发生的事,或许是在一个团里,虽然它可能惹人注目,却并非总是能够影响全局。关键在于是那些往昔的人物与事件把英国陆军造就成了今天的这个样子——刚刚从伊拉克冗长激烈的战事中抽身出来,又返身投入到阿富汗的另一个战场。我不想写这支陆军的通常意义上的历史,我试图从她的过去来解释她的现在。

  当然,就是这样也有着不同的写法,但我觉得,一种连续的叙事方式可以使读者从整个时段上去最好地把握和理解在那些岁月里,陆军在规模和效能上的发展与收缩的不寻常的进程。本书也包括一些铭刻在陆军集体意识里的不可磨灭的英勇行动。而且,由于英国陆军的历史也是这个国家历史的一部分,从英国历史的大背景下去描述她似乎是最好的做法,这并不是说只局限于英伦三岛的历史:设想一下没有英国陆军的世界史怎么去写。在192个联合国会员国中,有超过一半的国家或是其前身的国土上,都留下了英国陆军曾经征战或是并肩战斗过的影子。

  今天,只有美国和英国(可能还有法国)具备在海外开展任何规模的独立作战的能力。这不单指他们的陆军才具备这种能力:海外作战是联合军事行动,陆军、海军和空军都会涉及在内。这也不只是个规模大小的问题:有很多国家的武装力量在规模上都超过了英国。单是印度陆军在数量上就比英国陆海空三军加在一起的人数还要多(超过一倍尚有余)。即使是日本陆军,或是从宪法上称之为的“陆上自卫队”,也比英国陆军多出了差不多40,000人。对一个国家的武装力量来说,这是一个可投送范围和能力的平衡问题,就是这决定了它们是否能够在远离国土的地方进行独立作战。一支军队必须有能力获取敌人的情报;对敌人实施机动打击;获得火力支援(从陆地,海上和空中);防止敌人的火力攻击;并能做到自我维持。当所有这些能力都具备之后,一种更进一步的能力——调动运用这些能力的能力——就成为了关键,正如蒙哥马利将军的美国同行奥马尔·布拉德利将军在诺曼底说过的那样,“国会可以委派一名将军,但只有通信联络系统能够使他成为一名统帅。”

  但是,“国会加通信联络系统”本身并不能造就出一名好将军。“将道”是一种单独的因素。当我在罗马担任大使馆武官时,一位给人印象深刻的意大利山地旅(Alpini)准将曾问过我英国的十大将军都有哪些人。我想了一会儿,然后回答说前五位不会有太多的争论,但其余的人……他打断了我,并叹了口气说:“问题是,我们连一个也没有。你知道一名意大利军官对此会有什么感受?”

  将道的确是有遗传的。2010年10月履新国防总参谋长(chief of the defence staff)一职的大卫·理查兹爵士,在2006年曾领导了北约部队在阿富汗抗击塔利班的进攻,那场进攻当时看起来就象是有成功的可能;后来在下议院国防委员会作证时,他描述了他是如何回到办公室并“与斯利姆和坦普勒进行了一番对话”的。陆军元帅斯利姆和坦普勒分别死于1970年和1979年,然而,他们俩在苏伊士运河以东遭遇不利局面的情况下,都不可思议地成功击退了敌人。对于如何对抗现今阿富汗境内的敌人,他们自然也有发言权。当为将之道成为一个传统时,它就会持续保持下去。事实上,这种传统表现在各个方面——从一个个军团,到士官食堂,再到最下级的士兵。当有人问为什么步兵旅在1940年加来的防御战斗中打得如此出色时,他们的指挥官简单地回答说:“这个团一直都打得很好,我们是一家人。”

  英国陆军在上述多方面能力上具备的丰富经验,也即其“战斗机能”(机动性,火力,通信,后勤保障等),以及其将韬武略是本书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英国陆军史》首先是人的历史,就象那句老话里所说的:海军和空军是配置了人的装备,而陆军则是配置了装备的人。这就是为什么与空军或海军相比,陆军的军事行动“科技含量”较少,因为人的因素是最难以捉摸的。与英国比起来,其它国家的陆军会在战场上投入更多的技术兵种,士兵更受意识形态的驱动,也更好斗(当然也更残酷):例如,马克斯·黑斯廷斯在他1984年所写的《霸主》一书中认为,在距当时40年前的诺曼底战役中,若是论单个较量,德国士兵的素质是当时参战的6支陆军中最高的。但是,没有哪支陆军能够象英国那样始终如一地向战场上派遣出全方位的优秀军人——合格的军人,这是毫无疑问的。前美国驻伦敦大使雷蒙德·塞茨是位亲英派,但并不是一个过分感情用事的人,他在他的回忆录《在这边》里评论道:“善良莫过英国护士,勇敢无比英国士兵。”

  在英国陆军的构成里,还有另外一个因素是所有陆军所共有的,那就是战争本身的独特性,以及由此而来的军旅生活。圣·马太的《福音书》里的那位百夫长说:“我上有官长,下有士兵:我对这个人说,去,于是他就去;对那个人说,来,于是他就来”,这说的是他是个与众不同的人。莎士比亚的戏剧《皆大欢喜》里的那位斗士也是个与众不同的人——“满嘴都是奇怪的誓言……对荣誉充满了妒忌,动不动就干架,甚至在炮口里也追求泡沫般的名声。”

  尚武与社会之间、战争与文明之间的关系,在一本名叫《燧发枪团》的小书中有详尽的描述,此书是由已故神职教授约翰·麦克曼纳斯根据个人亲身经历写成的,一度在牛津大学做过教会史钦定讲座教授的他,也是万灵会的会员和牧师,我在决定从军之前曾在神学院就读,与他是校友。1945年,杰克·麦克曼纳斯②在皇家诺森伯兰郡燧发枪团里担任了一段时间的少校,该团是陆军征召的最能吃苦耐劳的步兵团之一。他1939年从牛津大学直接参军,为牛津历史上的第一人,而且很快就用手榴弹和刺刀参加了在北非的战斗。事实上,他断断续续地一直在参与战事,直到战争结束。 2002年,他把他一生中有关战争的“回忆与反思”写进了《燧发枪团》这本书里,他在书中写道:

  人们要学者和神职人员去看“真实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他们的意思指的是口授信稿,买卖股票,建立制造工艺,把信息输入到计算机里。可他们却忘记了隐藏在他们的世界背后的那个真实的世界:战场。这才是用铅字和钢铁碎片书写成的社会秩序的终极原因。

  《英国陆军史》是一本有关战场和发生地的书,归根结底是一本有关影响“社会秩序”安宁的书:而且它的确是用铅字和钢铁碎片写成的。


------------------------------------------------
① 黑暗时代(Dark Ages):指欧洲中世纪时期(约公元476—1000年)——译者注
② 杰克是约翰的昵称——译者注
③ 黑斯廷斯战役:发生于1066年10月14日,为英格兰国王哈罗德二世与诺曼底公爵威廉之间的战争,结果威廉获胜,从此确立了诺曼人对英格兰的统治地位。史称“威廉征服”。——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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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1[/center]

[center]新拉制钢发出的第一声脆响[/center]

[center]埃奇山(Edgehill),1642年10月23日[/center]


  林赛伯爵罗伯特·伯蒂痛苦地躺在一堆稻草上,他的儿子威洛比·德厄斯比男爵,正试图为他止住伤口的流血。作为一名参加过多次欧洲大陆战斗的老兵,如今只差一年就满60岁的伯爵,脑袋光秃,面容憔悴,惟有目光依旧很敏锐。一发步枪子弹射进了他的大腿,看到父亲倒了下去,威洛比男爵急忙赶到他的身边,结果跟父亲一块做了俘虏。这时是晚上,周围一片漆黑,寒冷刺骨。被议会党人当作急救站的这个谷仓外面光线昏暗,4000人或死或伤躺在沃里克郡临近拉德韦小村庄的平缓的山坡上:“遍地都是死人,”一位幸存者写道;“但却没有人能分辨得清他们属于哪个党,”寒冷是一种恩赐,有些人说:它会令血液凝结,使他们免于因流血过多而死。可是,威洛比男爵却无法止住父亲的出血,他对事情的发展结局感到加倍的绝望:尊贵的林赛伯爵那天早晨刚被任命为国王的总司令,就在这场混战中被一支普通的滑膛枪给打倒了!

  在英格兰的土地上,已经有130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对阵战了*。对英格兰陆军来说,在那么长的时间里根本就没有参加过一场象样的战斗。那时候也不存在英格兰陆军。当需要把苏格兰人赶回到边境的那一边,或是需要打败爱尔兰人时,就象以前偶尔做过的那样,国王就会临时拼凑起一支军队,聘请一些在欧洲大陆陆军里有那么一点经验的人担任军官,并雇用外国的雇佣军(在1513年的弗洛登战役中,就雇请过意大利骑兵与苏格兰人作战)——并且,等战事一结束,就马上付清酬金把他们解雇掉。因为养一支常备军的费用太大了。当与法国或西班牙的战争来临时,国家只指望用海军来保障国境的安全。英国是个“君授之岛”,其地理位置给了她双倍的赐福:只有丹麦和那不勒斯王国象英格兰和苏格兰那样,与它们的邻居间有这么短的一段陆地边界。不列颠群岛的大部分居民从未见过滑膛枪,更不用说持有它了。

  因此,在内战刚开始时,国王查理一世仓促建立的一支军队(这支军队有个可笑的名字叫做骑士党),与议会党拼凑的军队(它也有个可笑的名字叫做圆颅党)在10月里的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于埃文河畔斯特拉特福与班伯里之间绿色宜人的英格兰乡村里展开了一场激战。双方军队的核心是“受过训的民团”,即在郡军事长官领导下的各郡的民兵。但他们几乎没有受过什么训练——当然谈不上训练有素——除了来自伦敦的几个民团,自击败西班牙无敌舰队以来的半个世纪里,英格兰的军事已经衰落了很多年。“武器极为缺乏,”一名保王党的埃奇山战役目击者写道,“站在那里的男子都穿着他们从家乡的田间地头离开时的清一色的服装。”他们站在那里,的确——双方都是那样——排成古代的战斗队形,就象希腊人和罗马人摆过的阵势,保王党人在红马谷上面的埃奇山的绿坡顶上,许多人“拿着长柄大镰刀,干草叉,甚至手握短柄镰刀,就象是一群要到山下去进行死亡收获的收割者”。甚至于连通常用来代表他们效忠对象的饰带都没有。这就难怪当他们倒下去时,“没有人能分辨得清他们到底属于哪个党”。

  骑兵的表现也好不到哪里去,虽然保王党的骑兵的锐气配得上“骑士”这个称呼,比议会军要高出不少。这支骑兵由查理国王的外甥、来自德国的勇猛而又急躁的鲁珀特亲王指挥,年方23岁的亲王与那一天战场上的其他军官相比,有着更多在荷兰和德国军队里的最新服役经历。而炮兵——一个半世纪之后拿破仑·波拿巴对它有个著名的论断“炮兵是战争之神”——那时候还小得可怜:双方的火炮加起来只有40多门,而且既难以操纵和移动,也不能发射重量大的炮弹。这并不是英国缺乏工业基础和技术诀窍:从都铎王朝时代起,在肯特郡和苏塞克斯荒原上就有50家铸铁厂能够制造与欧洲生产的相匹敌的火炮,而近年来的火药工厂在生产数量和质量上都不断有所提高。所缺乏的只是欧洲大陆战争中使用这些武器的新的方法。在亨利八世在位时,每一个身体健全的贵族都具有战斗经验;现在,5个人中却只有1人上过战场。1640年,在查理一世统治时期的最后一个主显节之夜的宫廷假面舞会上,就有人愤怒地宣称,英格兰已经经历了“过分长久的和平”。

  因此,在有28,000人参加的埃奇山战役中,士兵和他们的军官们几乎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然而,双方都很少有人对自己的处境抱有什么幻想。皇家掌旗官埃德蒙·弗尼爵士,在头天晚上给他儿子写的一封信里透露说:“我们的人毫无作战经验,而且缺乏食物,马的给养更差。我敢说,这是一支最没有经验,最笨拙,并且最没有斗志的作战部队。”他没有活着收到回信。议会军也同样如此,尽管在后来的战争中,通过采取定量配给朗姆酒等措施,使军队的忠诚度有一定的提升。

  发生在保王党一方高级军官之间的争吵使情况变得更加糟糕。身为查理国王的首席军政官*雅各布·阿斯特利,开始履行他整编步兵的职责,一场应该如何编队的争吵就此突然爆发了。阿斯特利曾在荷兰和瑞典的军队里服过役,欣赏瑞典军队的三排横队模式☆。但他的总司令林赛伯爵罗伯特·伯蒂,却赞同荷兰军队的步兵至少要排成五排纵深横队的模式——这种队形不如三排横队那样能覆盖较宽的正面,但却更为坚固,也更容易指挥,对缺乏经验的部队尤其如此。林赛伯爵还要求骑兵为步兵保持近距离的支持。因为议会军的指挥官埃塞克斯伯爵也曾与荷兰军队并肩战斗过,因此林赛伯爵认为自己很清楚埃塞克斯的战法。

  可是鲁珀特亲王却不这么认为。首席军政官阿斯特利曾经是亲王的老师,所以他也赞成采用瑞典军队的模式——尤其是要让骑兵独立于步兵作战。由于鲁珀特中将不仅是骑兵的指挥官,而且也是陆军的副司令;而军队的上面还有查理国王本人,所以他只需要向国王负责即可。当查理顺从了他外甥的意见时,林赛伯爵辞去了他被架空的总司令职务,转而担任了他从家乡林肯郡招募来的民团的团长。曾经在伟大的瑞典统帅古斯塔夫斯·阿道弗斯二世国王麾下服役过的福思伯爵,接任了总司令一职,于是军队按“瑞典模式”编队进行了部署。

  有多种方式来开打一场战役,但哪一种都比高级军官之间的争吵,以及让步兵们把他们的战斗队形改过去又改回来要强。但是对一场战役来讲,没有战术上的共识就是在自找麻烦,当时和现在均是如此。只是到了战斗即将打响的前夜,部队才被集中到了一起,军官们也才开始接到训练的命令——其中有些训练根本谈不上是新式的——因为军官们受过的培训就大不相同。这些问题只有在拥有一支职业的常备军的情况下才能够避免。那么,当与埃塞克斯伯爵的军队对阵时,查理是否希望拥有这样一支军队呢?有这种可能。可要是这支常备军站到了议会党那一边又该怎么办?英国毕竟是一个岛国,苏格兰的问题比较好处理,而爱尔兰人虽然难以驾驭,但也并未威胁英格兰的和平。最好的职业陆军还是欧洲大陆的军队,你只要看看在过去二十五年里,他们是如何为一场横跨整个欧洲的宗教战争进行供应和补给的就会明白了!*


------------------------------------------------------------------------
* 对阵战(pitched battle)是一种主力部队择机参与的阵地战,它与前卫部队和警戒分队偶然遭遇的那种小规模战斗不同,也不同于一方被迫卷入(如被包围)的战斗。1640年苏格兰与英格兰军队之间在诺森伯兰郡的纽本(Newburn)爆发了一场激烈的小冲突,这场冲突被称作是“第二次主教战争”。而在埃奇山战役之前的一个月,在伍斯特附近的波伊克桥发生过一起小规模战斗;较早于1542年,在靠近卡莱尔的索尔维莫斯还爆发过一次严重但却短暂的小规模冲突;但埃奇山战役是自1513年的弗洛登战役以来在英格兰土地上爆发的第一次真正的对阵战。——作者原注。以下注释凡无另外说明的均与此同。

*  “首席军政官”(Serjeant-major-general)也即“少将”(后简作major-general)。“Serjeant”现在通常拼作“Sergeant”,尽管有些团,特别是步枪团,仍然保留了原来的拼写。

☆  一排“横队”指的是士兵们肩并肩地站成一排,有时也笼统地把它称为一行;一个“纵列”指的是士兵们按一个在另一个前面的方式站立成一排。

*  三十年战争蹂躏了整个欧洲大陆——特别是北方——这场战争从1618年开始,在埃奇山战役之后还持续了六年。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1-3-12 12:14:2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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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15,000人排列好队伍是需要时间的,这中间有好几千人都是徒步,尤其是那些手握长柄镰刀、干草叉和短把镰刀的半封建制度下的农民伙计。而受过训练的那帮人,即便不象他们从前操练得那么好,至少也有统一配备的火绳枪和长矛——长矛兵与“射击兵”的比例是3:1。在一些训练更差的郡民兵中,长矛兵的比例更大,因为火绳枪是一种很难操纵的武器,它的枪管有4英尺长,枪身沉重,后坐力非常大,发射时还必须把它架在一个钉入地下的支架上。这种步枪是个很粗糙的装置,只要超过它的短射程一点就完全没有准头了——它本质上就是一根把一端密封住的钢管,中间有个小孔眼与外面的一个小“药锅”相连,射击前先在药锅里撒上引火药,然后用一个固定在扳机操纵杆上的缓慢燃烧的绳捻(缓燃导火线,也即“火绳”)去引燃它,再由它引燃主火药——之前已装进枪管里去的火药,铅丸或铁丸随后也会被灌进枪管里,并用推弹杆把它们夯紧。因为雨水会使火药受潮,火绳也可能熄灭,这种枪存在不易点火的毛病。因为火药呈疏松的粉末状,与点火的火柴近在咫尺,它还存在过早引爆的危险——以及灾难性的——更值得关注的爆炸。因此,正在装填弹药的火枪手的行进步伐是最慢的,这时候的命令更象是在发布健康和安全注意事项,而不象是在下达战场命令:


卷起你的火绳;
端起你的步枪;
整理你的步枪;
架好你的步枪;
打开你的药锅;
清洁你的药锅;
填装你的药锅;
关上你的药锅;
抖掉残余的引药;
吹干净剩下的引药;
掉转你的步枪; 
支起你的支架; 
打开你的火药袋;
装填火药;
装填弹丸;
抽出你的通条;
插入你的通条;
夯实弹药;
取出你的通条;
缩短你的通条;
收回你的通条;
复位你的步枪;
放平你的步枪;
架好你的步枪;
展开你的火绳;
吹你的火头;
装好你的火绳;
试你的火绳;
小心吹火头;
打开你的药锅; 
预备;
开火!

图:保王党和议会党军队中的火枪手都需要接受一大堆“命令”,来妥善处理他们那容易出问题的火药,并进行齐射。(略)


  有了如此深思熟虑的操练规程,射击就变成了冷冰冰的机械动作,即使在各横队交替射击和重新装弹时也是如此。这样的射击不只是效率低下,在射程过远时还存在着致命的缺陷,因为如果射出的子弹够不着敌人的火枪手,己方的长矛手还能够在下一次齐射(由整个横队进行的射击)之前赶上来;而若是对阵的敌人是骑兵,那么在长矛手赶到火枪手前面去以前,他们根本就来不及进行下一次齐射。在埃奇山战役中,士兵们手持的长矛有16英尺长,这使得队伍的机动性更加不灵便,长矛手不得不把矛柄斜插在地上,用一道坚固的钢矛墙来振作起他们对抗敌人的骑兵或长矛的勇气。于是,这就难怪即使是受过最好训练的民团,每名火枪手也要配置三名长矛手。

  在鲁珀特的催促下,查理国王把他的骑兵——这支“骑兵”严格意义上应该叫做龙骑兵(骑手们更多地是用装备的剑和步枪下马而非在鞍上作战)*——部署在了步兵横队的两翼,以防止自己的侧翼被对方包抄,并允许骑兵在装弹结束时可以自由行动。而负责指挥战斗力更强的右翼骑兵的鲁珀特亲王,只需要寻找出战的机会,因为在欧洲大陆经历的多次战斗中,他已经见识过敌人的队伍被一次恰当时机下发起的冲锋驱赶得四散奔逃的场面。

  鲁珀特的对面,位于四分之三英里左右远的山下一道树篱的后面,是议会党获得火枪手与火炮良好支援的左翼骑兵。事实上,议会党的军队包括三个“团①”(旅)的步兵,火枪手和长矛手的人数比保王党要多出3000名;但这个优势比埃塞克斯伯爵所希望的要低(他的后面还有很多落伍的士兵,正从伍斯特急行军向他赶来),因此,他从右翼调了两个骑兵团作为步兵的后盾,只在左翼留下了有龙骑兵和火枪手支持的一个团的骑兵。

  但埃塞克斯却觉得这不碍事,因为议会党并不打算先发起进攻。毕竟,查理拥有居高临下的优势,而鲁珀特则有猛冲猛打的名声。埃塞克斯不想让他的步兵承受向上进攻时被骑兵冲锋突击的危险。因此,整个上午都过去了,双方只是互相谩骂嘲笑,并断断续续地用火炮无效地对射着。战场上依然是一片宁静,直到两军终于到达了近距离肉搏战的位置;之前有的人可能在做祈祷或是玩牌,直到那一时刻的到来。

  在下午早些时候,阿斯特利跪在地下做起了祷告:“主啊!您可知道今天我一定会有多么忙。如果我忘记了您,您切记不要忘了我。”然后他站起身,用一句“前进,小伙子们!”的命令领导着保王党的军队以坚定的步伐向山下走去。走出半英里后,他们停顿下来,双方的大炮开火了;但烟雾和喧闹声盖过了炮弹产生的伤害,炮声很快就再度沉默下来。

  尽管对这一天消逝的时光未能起作用感到失望,尤其是对阿斯特利的不彻底进攻感到不安,可埃塞克斯并不打算冒险转入攻击。但他也不想任由查理随心所欲。他决定派龙骑兵试探一下保王党的右翼,并以骑兵和从左翼抽调出的几队火枪手作为后援。这时是下午3点钟左右,太阳已经很低了,保王党的右翼不费劲就看到了他们的出动。这与鲁珀特所期待的机会并不完全吻合,但这时却是他最好的时机。他一声令下,麾下的两翼骑兵就开始向前推进,头上装饰有羽毛的骑兵们最初是以一种温柔的小跑蜂涌而出,看上去就象是一群绅士们去赶赴他们的运动会。

  有一种名叫半旋转的战术很为西班牙骑兵所喜欢,在这种战术中,逐次跟进的骑兵队会优雅地向敌人的队伍慢跑过去,并转向左侧用手枪向敌人射击。但是鲁珀特拒绝采用这种战术:他要让他的骑兵向前猛冲,在与敌人的骑兵相接触时才开火。然后,骑兵们再把剑从剑鞘中抽出来,完全靠冲力从敌人的骑兵阵中杀开一条通路。古斯塔夫·阿道弗斯的瑞典骑兵就是凭借这种战法冲向他们大群的德国对手。而对付这种战法的手段只有一个——进行反冲锋。*

  埃塞克斯的骑兵是按照荷兰模式进行训练的(这是就他们所受的训练而言),这种战法是用手枪和马枪②等着迎击敌人的突击而不是预备打反冲锋。但是鲁珀特的骑兵是一群对自己的强大威力非常自信的人,何况居高临下的优势更增强了他们的冲击力,那是一幅非常可怕的景象,如同周日骑马蜂拥进教堂的人群,又象是春秋两季农耕时破土前进的铧犁,可那种一大群马蹄踏出的不祥的隆隆声却一直都未曾听到。他们做了一次无效的齐射,然后转身逃离了战场。

  鲁珀特的骑兵催马向他们追去,迅速击垮了议会党军队两翼的炮队和火枪队。在失去骑兵的掩护后,这支军队本该被风卷残云般地彻底击溃,可那班得胜的骑士党,却陶醉在兴奋莫名的追逐战中,他们只顾着疾驰追赶逃离的圆颅党,一气向前追出了好几英里,并遇到了议会党的辎重车,然后在此上演了历史悠久的为抢夺战利品而爆发的争吵。结果过了一个半世纪后,威灵顿公爵仍在抱怨这支骑兵的“只顾着狂奔抢东西的习性”。

  看到议会党的两翼崩溃后,保王党的步兵开始大胆地向前推进。但在议会党阵营的中央,两支部队却稳稳地站立着。保王党的骑兵已经从视野里消失了,于是埃塞克斯用他驻扎在这些中坚分子后面的两个骑兵团投入了反击。

  形势突然变得对国王这一边十分危险,因为他们没有骑兵预备队,查理已经同意他的“救生员”加入了鲁珀特的冲锋。但“士兵们以巨大的勇气站立在自己的阵地上,”一位历史学家写道,“虽然国王的许多士兵手无寸铁,只拿着棍棒,但他们继续保持着队形,并拿起了他们的屠宰牲畜的邻居留给他们的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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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骑兵的马只是用来使骑手能够从战场上的一个位置迅速移动到另一个位置的工具。因此必须为龙骑兵配属马匹的主人,通常一名龙骑兵要配属三匹马,这稍稍有些不太合算。

① 原文是“tertia(s)”,为“tercio”的变体,指16或17世纪西班牙或意大利的步兵团。——译者注

* 古斯塔夫·阿道弗斯据信是他那个时代最优秀的军事家,他是“第一位拥有新思想的统帅”,但也正是这种突击战术导致了他在埃奇山战役之前十年的吕岑战役中阵亡。

② 原文是carbine(卡宾枪),指枪管较短枪身较轻的滑膛枪,也即俗称的马枪。——译者注

* 引自克拉伦登伯爵爱德华·海德的《英国叛乱和内战史》(此书从1649年后开始写作,在王政复辟后陆续得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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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随之而来的“白刃战”中(这是用来形容这种野蛮的肉搏厮杀的一个温和的词汇),只因为议会党的实力太强大了,最终保王党的中军只得向后退却。事实上,查理一度看起来象是就要失败了,但是粗野的开战严重动摇了双方的士气,并使他们在肉搏战中很快疲惫下来。在最后一分钟,鲁珀特的一些慢跑着赶回来的骑兵全力以赴加入到了保王党一边,于是埃塞克斯伯爵谨慎地中止了战斗。双方都没有取得决定性的优势。战死者和垂死挣扎的人躺满了整个战场。

  就在这场最后的拼死肉搏战中,林赛伯爵的大腿被子弹射穿了。这位曾经在奥兰治亲王①军队里服过役的老兵,徒劳地主张采用荷兰步兵更密集的战斗队形的人(正如他曾聘用荷兰工程师来为林肯郡中以他的名字命名的沼泽排水那样),此刻却倒在了这个寒冷刺骨的夜晚。为何国王没有理会他的建议,却采纳了一个23岁的冒失鬼的意见?“如果我能活下来,”他对他的儿子说,“我决不会再跟这些毛孩子一起参加战斗!”

  但上帝并没有给予他这种可能。临近午夜时,林赛伯爵就像他的林肯郡民团里的许多士兵那样,也加入了这场“死亡收获”的行列。


  保王党这边的其他人象他们故去的总司令一样,很快也有了同样的想法,即使他们没有直接指责鲁珀特,也承认埃奇山战役的打法是错误的。那些新近在国外服役过的人也认识到,若是对手是一支欧洲大陆的陆军,那他们必定难逃覆灭的命运。正因为英国是一个岛国,仰仗的是海军——所以议会军并不比他们强多少。

  议会党的军官们也有着同样的思路。来自亨廷顿的下院议员和骑兵团上校奥利弗·克伦威尔,在埃奇山战役中姗姗来迟,未能赶上战斗,但他却清楚地了解了战役的经过。他立即给他的表兄、议会党领导人之一的约翰·汉普顿写信说:

  您的士兵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老朽的男仆和酒保;他们(保王党)的士兵则是绅士的儿子、小儿子和有素质的人,您认为就凭建立在如此根基之上的这帮平庸伙计们的能耐,能打得过那些既注重荣誉又有勇气和决心的绅士们么?您必须有尽可能接近那些绅士们所具有的精神面貌的这么一帮人,否则我相信你还会吃败仗。

  克伦威尔可能是个清教徒,但他是清教徒中的绅士。不过,他也看出了保王党骑兵的弱点。缺乏纪律约束使他们失去了彻底打赢埃奇山战役的机会,他意识到这不会是最后一次保王党的锐气变成任性。他们将受到遵守纪律的军队的反击。

  埃奇山战役的意义是十分深远的,某些东西即便尚未诞生,也肯定已在孕育当中:

谢天谢地!在我们的活力丧失之前
那号角终于吹响。
为国王或是国民而战——
不论他们意谓何方
新拉制钢发出的那第一声脆响
把世界改变成了今天的模样!②

  吉卜林在两个半世纪之后所说的改变不只是推翻了政体,而且为战争再也不能在旧的封建制模式下进行迎来了曙光;即必须有制度和纪律,如此(最终)就要有一支正规的、职业化的军队。尽管在议会党克服重重困难,建立起一支士兵接受适当训练并定期获得薪水、军官则按其职业专长获得选拔和晋升的陆军之前,还有两年没有结果的战斗(在此期间克伦威尔将晋升至中将),“新模范军”的起源正是来自于埃奇山战役。

  当议会党终于克服了重重困难,她果真毅然且没有太多顾忌地这样做了:清教徒的牧师们会宣讲福音,但是象卡洛·范图姆③那样的克罗地亚人(克罗地亚以其非正规的轻骑兵而闻名于世)却会教习剑术。“我才不在乎你的事业,”他夸口道:“我来这是为了你的半克朗和漂亮的妞儿而战的。”

  范图姆确实是一个著名的强盗,而且很快就会为更多的半克朗允诺而改换门庭。但事实证明至少当时的保王党更讲究原则,并且最终以强奸罪绞死了他。

  尽管新模范军的规模并不很大——22,000名士兵和2,300名军官,其中步兵占三分之二,另外三分之一是骑兵(事实上,这也是今天英国步兵部队的数量)——但它却纪律严明,装备完善,接受过严格的训练。而且这是一支第一次穿上了真正的制服的英国陆军——红色的军装。克伦威尔确信这种类型的士兵才是他要领导的军队:“我宁愿要一名朴素的穿着赤褐色土布衣服的军官,只要他知道为什么打仗,并热爱他的事业,而不会要你们所称之为的‘贵族’那样徒有其名的人。”以议员身份获得军衔职位的那些军官们已经过时了,现在要的是能够证明自己有能力担任这个职务的人。虽然这支陆军的规模并不很大,但议会党的人相信,它的专业素质能够弥补其数量上的不足,具有讽刺意味的是,虽然查理国王自己从未能够招募到比这支军队数量更多的部队。

  奇怪的是,实际上当战争开始转向不利时,保王党想到的也只是试图招募更多的军队。查理和他的将军们并没有改变他们的战术,也没有制定出有效的军事战略。一些忠实的支持者,例如难能可贵的拉尔夫·霍普顿爵士在康沃尔郡招募的一支令人生畏的小部队,差一点就俘虏了埃塞克斯伯爵。获得新模范军高度赞誉的霍普顿的《军队管理准则》一书(1643年),用简洁的指令阐述了“高薪酬,指挥好,惩罚严!”的重要性。但是高薪酬让查理变得越来越难以维持,指挥好在他看来则属于与生俱来的同义语,而死刑惩罚对一个把逃避服役摆在首位的人来说也不具有威慑作用。

          图:发给每一位新模范军士兵的袖珍指南(略)


-----------------------------------------------
① 从年代上推算,此奥兰治亲王可能指荷兰王国的缔造者威廉一世之子,继任荷兰执政的出色军事家莫里斯(也译毛里茨,1586—1625)。——译者注

② 引自“埃奇山之战”——拉迪亚德·吉卜林为C·R·L·弗莱彻所著《英国史》所写的诗歌之一(1911年)。

③ 17世纪时的一名克罗地亚上尉,活跃于三十年战争和英国内战期间。据称他通晓13种语言,好争吵,喜渔猎女色,并纵容部下奸淫妇女,后因强奸罪被绞死。——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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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1645年初,当新模范军预备投入战斗时,保王党的势力象一片片拼花碎布似的稀疏分散在这个国家里,与议会党控制的区域呈包围和反包围的态势,其中没有一处是至关重要的,也没有一处有坚定的意志。新模范军的到来使得战场形势的天平很容易地倒向了议会党的一边,在这种局面完全出现以前,查理那些精明的顾问敦促他加紧进攻。但他们的催促却是白费力气:查理在军事战略特别是战役计划①上的无能,与他在政治上的幼稚一样可怕。因为没有作战艺术的战争就变成了一场场毫无关联的战斗,成败的唯一标准就是彼此间的相对消耗。查理用君权来联合他的围攻:都市和城镇不仅是支撑战争的金钱和武器的来源地,而且也是他的王国内的战略要地。另一方面,议会党却没有自发地联系在一起的市镇或郡,他们只能抱定决心战胜国王。因此新模范军的创立在战略上具有非常重大的意义——对一支稳操胜券的军队来说,不言而喻赢得战争的潜力能够决定战役的进程,而现在它的影响不仅在战场上,也促成了政治问题的解决。那些主张在新模范军羽翼未丰前向它进攻的查理的顾问们,已经抓住了这一战略问题的本质。不幸的是,现在已是陆军上将的鲁珀特亲王,却反对把它作为保王党的目标。他提出的建议是光复英格兰北部,与苏格兰的保王党军队会合。

 


  从1642年战争开始时的埃奇山战役,到1645年6月标志战争告一段落的内斯比战役,两地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30英里。在这三年当中,战役的模式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虽然在内斯比,这次是议会党以步兵为中央方队在山脊上布好了阵势(前面是五个整团,后面是三个团的预备队),其统帅是新模范军优秀的首席军政官菲利普·斯基庞爵士。军需总监亨利·艾尔顿指挥左翼的五个半团(以骑兵为主),右翼则是他未来的岳父克伦威尔指挥的六个半团。象埃奇山战役时那样,议会军仅有的11门火炮“很寒酸地”夹杂在步兵团之间的空档里,同样地它们也象埃奇山战役时那样,在战斗中只发挥了很小的作用,第一轮齐射打高了,双方很快就接近到了火炮无法安全射击的距离上。但是即使战斗部署与以往一样,新模范军的士兵却与过去有了截然的不同。严格的组织,完善的装备,良好的训练,适当的刺激加上正确的领导,在锐气上无疑他们已经能够与保王党相匹敌。而且不像国王的军队,新模范军的骑兵有充足的补给,能够很快恢复元气,充分发挥它的突击作用。

  可怜的查理国王:他已经采纳了鲁珀特收复英格兰北部并与苏格兰会合的意见,但事实上所有的机会都已经失去了——同时失去的还有作为一名指挥官的鲁珀特的名声——1644年7月,在约克城外面的马斯顿荒原战役中,鲁珀特只有逃避被俘虏的份,事实上,他是躲藏在玉米堆里;可惜他的狗“男孩”未能这样做,被抓获后即草草开枪打死了。在内斯比,查理一定已经知道反对他的势头正变得愈加猛烈,鲁珀特猛打猛冲的勇敢骑兵已经不再能够左右大局。现在,他们第一次与新模范军对上了阵。尽管如此,他们的士气却并不低,因为他们两个星期前已经突袭进了莱斯特(他们残酷地处理了守军),并从北面解了被议会军围困的牛津的围,这里是查理事实上的首都。

  若是他们占据了制高点倒还好。然而,新模范军也同样神气地站在他们那边的山脊上,他们训练有素,只是很多人还没有经历过战斗。在一片战鼓咚咚、军号嘹亮、军旗漫舞之中,盔甲被朝阳照得明晃晃的正在整队的骑士军,仍旧带着气势和威严。在这支队伍的正中间,高贵、骄傲自大的查理国王拔剑在手,全身甲胄地骑在马上。他将亲自指挥步兵预备队(由国王和鲁珀特亲王的步兵团组成)和他的骑兵卫队:不管人们怎么评价这位国王,他并不缺乏勇气。他的杰出的首席军政官,在埃奇山战役前曾跪下来祷告上帝的雅各布·阿斯特利,正熟练地部署着作战队形,而由鲁珀特亲王和他的弟弟莫里斯亲王统帅下的2,500名骑兵,则急不可待、马蹄腾跃地处在右翼位置,与艾尔顿指挥的呆头呆脑的骑兵对阵。保王党的左翼,是约克郡郡长马默杜克·兰代尔爵士率领的既凶猛又无纪律的1,500名南下的骑兵,他们无秩序的队伍散乱地拖了有一英里长,正对着克伦威尔的满脸严肃的职业化新军。

  鲁珀特总是热衷于进攻,虽然向山坡上的敌人发起的冲锋,其危险并不亚于议会党从战争一开始就领教过的那一次。但是在马斯顿荒原战役带给他的耻辱的强烈刺激下,鲁珀特率领着他的骑兵径直向艾尔顿的队伍冲了过去,接着阿斯特利的步兵也开始迈着整齐的步伐向前跟进。山坡上的战斗十分激烈,鲁珀特的第一队骑兵被阻挡住了。于是由诺桑普顿伯爵带领的第二队骑兵又疾驰上去展开了混战,然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艾尔顿的骑兵崩溃了。

  保王党的骑兵飞驰着向他们追赶过去,与埃奇山战役时一心只顾抢辎重完全一样,他们一直追到北安普顿以外15英里远的地方才停下来,这给了艾尔顿恢复的机会——即便没有新模范军在东英吉利亚的训练场上的表现那么快。保王党的进展现在将取决于另一翼,即马默杜克·兰代尔爵士的部队与克伦威尔指挥的新模范军骑兵之间的力量消长。

  保王党的步兵也正在取得进展。国王的战争委员会大臣爱德华·沃克后来回忆说:“我们的军队当即向山上推进,叛党们只有五门(火炮)在对着他们开火,但(这些炮弹)都从他们头上飞了过去,叛党的火枪手也同样如此。双方的步兵几乎看不到对方,直到他们走进马枪的射程内,所以只进行了一次齐射,我们的人就用剑和步枪枪托与敌人展开了惊心动魄的厮杀。”在这场白刃战中,议会党的步兵开始败退,他们的指挥官斯基庞被一发步枪子弹射中胸部,受了重伤(虽然他并没有退出战场)。

  现在到了兰代尔的骑兵起决定性作用的时候。克伦威尔深知这一点,他冷静地坚守住阵地,而没有调动骑兵去支援动摇退却的步兵,尽管他能看到穿红色外套的士兵正扔掉手里的武器匆匆逃走。约克郡的骑兵们开始爬坡。但是,由于这一侧的地形崎岖不平,他们的战马几乎驰骋不起来,而且队形散乱不整。克伦威尔判断这是最佳的时刻:他一声令下,麾下的“铁军”便向山下冲去,他们不久就会以自己势不可挡的能量让鲁珀特发出悲叹,兰代尔的队伍很快就被打垮了。然而,与鲁珀特不同的是,克伦威尔始终牢牢地掌握着他的军队:他派了两个团去追击敌人,并把其余的部队转过头来对付保王党的中军,而艾尔顿的骑兵这时也终于重振旗鼓,从另一侧翼发起反击了。

  保王党的步兵拼死抗击。鲁珀特的“蓝衣”团在阵地上一直坚持到最后,他们那誓死不屈的掌旗官,被议会军的指挥官托马斯·费尔法克斯所杀。查理想把他的骑兵卫队投入救援。“陛下,难道你轻易就想去死吗?”卡恩沃特伯爵呼喊道,他抓住国王的缰绳,迫使他停了下来。但是,议会军步兵和骑兵的攻势却如潮水般不可遏止,现在龙骑兵又涌了上来向保王党的两翼开火。在看不到鲁珀特的骑兵回来救援的情况下,步兵们只好溃退和逃跑了。

  结局是血腥而又不光彩的。费尔法克斯的军队追逐着逃跑的保王党人,甚至对投降的俘虏也予以屠杀。他们追上王党的辎重车,砍死了100多名随军的平民,并称他们不是“服侍这支邪恶军队的娼妇和营妓”,就是爱尔兰人,或两者兼而有之,而事实上他们只是查理的威尔士团士兵们的无辜家属,因为在英格兰的土地上无力为自己的贞洁进行声辩,最终付出了死亡的代价。

  在内斯比战役中,虽然新模范军的表现仍有些参差不齐,但他们已能够重新集结、反败为胜,从而证明了职业化军队所具备的优越性。而对查理国王来说,现在却根本没有时间去弥补他的损失。他的理想差一点就要完结了,虽然在英国的这场内战结束之前,还会有三年毫无意义的血腥的小规模战斗。

                      *


---------------------------
① 战役计划——如今被称之为“作战艺术”——包括从军事目标的确定,到实现战略上的目的,以及在战场上通过军队来完成这些目标任务的一整套战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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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当和平到来时,问题也就接踵而至:新模范军还有什么用?是供养起一支合法的常备军,还是采取权宜之计、等战争来临前再创立它?议会又怎么对它进行控制?

  无论是共和制还是君主立宪制,陆军在这个国家里的地位,仍是一个基本且让人困惑的问题——当然,对这些岛屿来说,这个问题决不是独一无二的。这个问题在英国还有半个世纪不会得到解决。在法国还有两个世纪;在德国则还需要三个世纪。问题是在1649年,当对查理国王执行的死刑显然解决了这个国家的政体问题时,尽管其军官是“职业军人”而且它的普通士兵们能够定期获得薪酬,新模范军却深受清教徒的热诚的浸染,因此它也是一支政治化的军队。1649年后,它成了向平民强制推行政治和宗教政策的手段——以及向天主教徒和(保王党统治下的)爱尔兰进行残酷镇压的工具,这样的战争一直绵延到1653年。在我看来,查理被绞死后的10年对英国人来说是一场噩梦,之前他们只从英吉利海峡那边听到过这样的苛政——戒严法,“陆军少将制①”。而对外战争带来的灾祸,尽管主要是由海军干的,又重新回到了这个国度。

  事实上克伦威尔的布道热情和他所倡导的公正,在1658年以前(他在这一年去世)就因其残酷和日益强化的专制做法而深陷困境,许多从前同情议会党的人开始觉得自己并不比那些在欧洲大陆上以宗教名义进行的三十年战争中的人们经历的苦难要少。乡绅和城市商人都希望和平,秩序,降低税收——还有较少的服役。的确,共和制的遗产就是对军队的强烈反感和对建立一支常备军再度提出的猜疑。

  现在克伦威尔的儿子理查德继他父亲之后担任了“护国公”,一场权力斗争开始了——它出现在将军,政客,宗教教派领袖中间,议会和将军们之间,将领和军队之间。因此,这就难怪即便是那些反对过旧王朝的人,很快就期待着旧秩序的回归——国王能够把持议会——这意味着一个严格挑选的议会的重现,当然,是由国王来挑选。

  但是要想恢复斯图亚特王室就需要有军队,还要有一位远见卓识、正直和有能力的人来领导。统率苏格兰占领军的乔治·蒙克中将是一位老职业军人(他在荷兰打过很多仗),在内战开始时是一名保王党。也许是出于偶然,他在英格兰只参加过零星的战斗,就去爱尔兰服役直到1643年,然后于次年1月在柴郡被俘。他拒绝用改变立场为条件来换取人身自由,结果在伦敦塔监狱里呆了3年,直到1646年11月第一次内战结束——保王党在英格兰被击败——他终于宣誓效忠议会,并被任命为少将和阿尔斯特的指挥官。1650年,他参加了对苏格兰的入侵,在邓巴战役中彻底击败了苏格兰的保王党军队后,克伦威尔将他提拔为中将,并任命他担任了特威德河以北的占领军总司令。在接下来的8年里,他以强硬而公正的治理和对军队的忠诚赢得了普遍的赞誉——尤其是对士兵们薪酬支付的承诺,严重拖欠始终是个老大难问题。他个人并没有从没收保王党或教会的财产中获益,所以与克伦威尔的摄政政体并没有经济上的瓜葛。最重要的是——至少在查理一世流亡儿子也即候补国王的心目中——他不是一个弑君者:他并没有在查理一世的死刑判决书上签名,甚至也不是曾经宣判过他的高等法院的成员。事实上,他以“诚实的乔治·蒙克”而广为人知,在一些人眼里他只是一位纯朴的军人,几乎就是个乡巴佬,他浓重的德文郡口音和庞大的身躯更增强了人们对他的这种印象。他对国王的归来没有任何可担心的。

  到了1659年夏天,查理二世试图通过将军的兄弟,一位来自保王党势力最盛的康沃尔郡的牧师与蒙克联系,另外一位中间人是福肯贝格子爵,他是来自同情保王党的约克郡的一名贵族②。查理二世拿出了一些爵位和廉价珠宝,但将军没有表达自己的观点,至少没有公开表态。因此当进入隆冬,正直的乔治·蒙克在科尔德斯特里姆召集起他的军队时(若不是这次集结,很少会有人知道这个“边境小镇”的名字),他并没有向任何人透露他的意图。他手下的一些人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其实就是想让蒙克来做护国公——但在很大程度上,他们追随他乃是满足于希望得到承诺付给他们的拖欠薪酬。在离开爱丁堡之前,他检阅了军队并向士兵们致辞说:“英格兰的军队出于不安宁的野心已经解散了议会,想要自己来统治……对我来说,我认为以自己的职位所承担的义务,我有责任让军队服从于国民的旨意。”这事实上是一个对基本法则的声明。自王政复辟之后,再没有将军试图恐吓议会,更不用说想解散它。或许,只有很少的人动过这样的念头。

  1660年1月1日,蒙克跨过他治理下的苏格兰与英格兰北部边界之间的特威德河,开始了他向伦敦的进军,就像朱利叶斯·恺撒越过卢比孔河、开始他向罗马共和国的首都进军那样——alea iacta est③。然而,与凯撒不同的是,蒙克没有烧他的船,因为特威德河不象卢比孔河那样存在法律上的障碍,而且它也不是一条高卢土地上的急流。实际上河上有一座很好的桥,尽管6000人不可能从它上面迅速通过,因此许多士兵只好涉水从结冰的溪流上趟了过去。他们的将军是站在国王一边,还是站在议会一边?除了蒙克没有人真正知道这一点。

  这些“科尔德斯特里姆人”稳步地向南挺进,所有的抗拒,真实的和想象的,全都在他们的面前消融瓦解了。“天气非常寒冷,雪下得更大;而我却忘记了从爱丁堡到伦敦我们所踩踏过的广阔的土地,”蒙克的随军牧师约翰·普里斯回忆道。但它也不同于后来的一些史诗般的冬季行军——象是萨克森州,或西班牙北部——当这支英国陆军的纪律开始动摇时,沿途所见让蒙克的这帮长途跋涉的“科尔德斯特里姆人”增长了士气,他们在城镇和乡村受到了热情的款待,教堂也为他们鸣起了喜悦的钟声。“他们的确是几个时代以来所知的最勇敢、最有纪律和最朴素的军队:每个士兵都能够象一名军官那样尽责,”后来的索尔兹伯里主教吉尔伯特·伯内特说。他无疑有点夸大其词,但或许不会差得太多。

  这远不止是一次差点导致这支军队绝望和垮掉的冬季进军,事实上,它是——从严格的意义上讲——造就英国陆军的一次行军。

      图:蒙克将军像。他即使不是英国陆军之父,也定是它的助产士。(略)

-----------------
① 1655年,担任护国公的克伦威尔为加强统治,将全国划分为11个军区,每个军区由一名陆军少将领导,把民政权和军事权全部集中到陆军少将手里,实行军管。该制度于1656年9月被议会废除。——译者注

② 王室复辟后,尊敬的尼古拉斯·蒙克牧师担任了伊顿公学的院长和赫里福德的主教,这是国王表达感激之情和蒙克将军关照的结果。

③ 意大利语:破釜沉舟,孤注一掷。——译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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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enter]2[/center]

[center]国王归来[/center]

          布莱克希思,伦敦东南,1660年5月29日


  查理二世的30岁生日象任何旧政权的君主所梦寐的那样富有戏剧化。尽管如此,以查理·斯图亚特为正式名称的他已经踏上了英格兰的土地——或者说砂砾滩——那发生在四天以前,而且是近十年来的第一次,现在他骑在马上,正庄重地向“荒凉野地①”走去,这里自罗马时代起就是一个行军营地,为英格兰军队所占有。在多佛时他曾感激地在海滩上短暂地跪了一下,然后起身接受蒙克的欢迎,并从那里经过坎特伯雷稳步前进。他在破旧的大教堂里为那位前圆颅党将军封了爵,然后骑着马从肯特郡街巷里欢呼的人群中穿过,向那个巨大的绿草覆盖的阅兵场走去,操场上的30,000人部队在蒙克的率领下,正静候着向他们的新君主致敬。阳光高照,虽然这种沉默在查理二世看来至少有那么一点令人生畏,因为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在内战中与他的父亲为敌。有些人甚至有可能对查理一世被处死视若无睹。

  “在科尔德斯特里姆时这一切还跟你毫不相干,”当衣着华丽的王室队伍走近前来时,蒙克的一名军官嘀咕道。“不过蚱蜢和蝴蝶从不会在寒冷的天气里从国外飞来!”

  查理二世确实惹人注目——高个,“一张长脸又黑又瘦,”穿着件银色的紧身上衣,披着一件带金色饰带的斗篷,戴一顶有红色翎毛的帽子。他的弟弟约克公爵和格洛斯特公爵衣着的华丽程度与他相差无几。在身后由80名骑兵组成的卫队的簇拥下,三个正当风华正茂年龄、有着十足骑士派头、按克伦威尔的说法被称作是可怜的“贵族的儿子们”——他们全都做了流亡者,这会儿高兴地看到他们的祖国再次向国王张开了怀抱。失去的乐园现在又回来了。

  在完成从科尔德斯特里姆出发的进军后被议会任命为总司令的乔治·蒙克爵士,以一句“全体注意听好啦!”的命令打破了阅兵场上的寂静。

  当他代表全军开始宣读对国王陛下的效忠声明时,前新模范军的队伍身体笔挺,打起了精神。

  宣读完毕,长矛兵和步枪兵高声欢呼,举起他们的帽子和武器喊道:“上帝保佑国王查理二世!”

  蒙克举起一只手让大家安静。“放下你们的武器!”

  三万名受雇于共和国②的士兵膝盖弯曲,把火枪和长矛放在了地上。

  “退役!”

  他们转过身,象征性地向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下,再次面对正面。

  “走向你的武器!”

  每当一名长矛兵和步枪兵向他的目标跑去时,都响起了有节奏的鼓点。

  “以国王查理二世的名义,拿起你的武器,枪上肩,举起矛!”

  他们再次弯曲膝盖,并以国王的士兵身份拿起了步枪和长矛。

  如果说英国军队的创立有一个精确的时刻,这时候就是,其标志(虽然人们的心中并没有这个意图)就是这个具有高度象征意义的动作。然而今天,除了住在切尔西皇家医院领取抚恤金的那些人每年还在庆祝国王归来,并戴着插了橡树叶小枝的帽子游行来纪念伍斯特战役后查理二世的逃亡(他当时就藏在斯塔福德郡的博斯科贝尔寓所庭院中的一棵橡树——即那棵“皇家橡树”的后面),已经无人再关注它。“奥克阿普尔日③”是切尔西的创始人纪念日,最近的庆祝会上已出现了身着女王军队制服庆祝陆军创立的身影。④

  但是蒙克的30,000人大大超过了国王的需要。事实上,他们也远远超过了议会(即便是一个“骑士议会”⑤)愿意供养的数量。尊敬的议员们期待着国王的归来,但也希望维持原状——即回到查理国王的父亲解散议会、试图实行个人统治之前的状况。他们不希望给新国王提供一个手段,使他能够强迫他们交出早先他们从国王手中夺回的权力。军队因此被解散,而且是立即执行。

  这样做至少、而且最终要付出代价。议会已投票决定支付三分之二的欠薪(其总数是一个精确得让人印象深刻的数字:835,819英镑又10便士⑥——这表明即使在那时士兵们也因其勤勉应获薪酬),而查理二世将会补上这个差额。

  但是,毫无疑问仍会留下一些士兵:君主需要侍卫,沿海的要塞也需要驻守。因此,除要塞驻军外还保留了两个团:即国王卫队加蒙克的“科尔德斯特里姆人”组成的团,查理创造性地把他的“禁卫军”叫成常备军,以此来规避国会的反对。不然的话就得恢复从前的做法:如果需要征召一支陆军(所有人都祈祷别再发生这种事),就得靠民兵来组建——即象埃奇山战役中“穿着他们从家乡的田间地头离开时的清一色的服装;拿着长柄大镰刀,干草叉,甚至手握短柄镰刀”那一类的男人。这种临时凑成的军队在那场刚刚过去便以适宜借口遗忘掉的战争中,已证明对任何一方都无济于事。苏格兰那边也进行了裁员。现在,一个从克伦威尔强行整合的联邦中脱离出来的独立政体再次出现,它只保留了乔治·道格拉斯勋爵的团,该团作为服务于法国的军队组建于1633年——称皇家苏格兰团——并长期在海外服役。其他团则全部移至葡萄牙,效命于葡萄牙对西班牙的独立战争。

  但是,议会指望的更好(而且更便宜)的日子马上被证明不过是自欺欺人。秋冬两季爆发了几次叛乱。查理和他的总司令阿尔伯马尔公爵(这是蒙克现在的头衔)以此说服了国会:一支更大规模的军队是法律和秩序的必要保证。于是议会投票表决通过了国王的议案,建立一支由四个团组成的永备军,其年度开支为122,407英镑15先令10便士,约占年度预算的百分之十。这样一来,陆军便以皇家授权的方式于1661年1月26日正式创立(虽然它从未真正解散),其中包括:国王骑兵卫队团(后简称为皇家近卫骑兵团),国王骑兵团(即后来的皇家骑兵卫队,或称“蓝军”),该团由克伦威尔过去的骑兵卫队组成;第一近卫步兵团(滑铁卢战役后曾改名近卫掷弹兵团),由温特沃斯勋爵的团组成,该团是查理二世流亡期间作为查理的卫队在西属尼德兰的布鲁日征召建立的;以及蒙克的“科尔德斯特里姆”团,该团是将军阁下的近卫步兵团(在蒙克于1670年去世后简称为科尔德斯特里姆近卫团)⑦。这些部队都驻扎在伦敦。另外在全国各地还有28支规模不等、数量都不大的驻军——国防义勇军的雏形——其一年的开支另为67,316英镑又15先令6便士。在西印度群岛和北美的少量但已持续很长时期的驻军,其经费主要由地方税收承担;爱尔兰的驻军仍然整个单独考虑。为了确保这些新的部署能够顺利实施,乔治·道格拉斯勋爵的皇家苏格兰团被从法国调到了英格兰。

  查理二世和蒙克为今天的以团为单位的陆军体制奠定了基础,由此也才有了稳定和持续的陆军建设。1661年查理与葡萄牙国王约翰四世尚存的二女儿卡塔琳娜公主(布拉干萨的凯瑟琳)缔结了婚约。她的嫁妆包括糖、大批金银和珠宝,按今日比价价值2000万英镑的汇票,与巴西和东印度群岛的自由贸易权,以及港口殖民地孟买和丹吉尔。孟买是一个繁荣的贸易站,仅需要400人来保护它(数年后查理把它卖给了东印度公司),但丹吉尔却是另一番景象。它是一个战略要地,位于地中海的入口处,经常受到摩尔人和柏柏里海盗的威胁,需要一支相当大的驻军——“丹吉尔骑兵团”和一个步兵团,查理在谈到后者时很快就把它称之为“我最亲爱的王妻、王后之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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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荒凉野地”(bleak heath):布莱克希思(Blackheath)的谐音。——译者注

② 指从查理士一世1649年被弑到1660年恢复君主制期间在英伦三岛建立的共和制政体。——译者注

③ 奥克阿普尔日(Oak Apple Day)也称皇家橡树日(Royal Oak Day)是英格兰的一个著名节日,它在每年的5月29日,用以纪念英国1660年5月恢复君主制。——译者注

④ 切尔西皇家医院经英国王室授权始建于1681年。它建造在王室的土地上,部分费用来自于王室。建立在都柏林的基尔马纳姆皇家医院与它的用途相同。

⑤ 查理二世复辟后,原议会被解散,新议会的成员大多数都是王党分子,史称“骑士议会”(Cavalier parliament)。——译者注

⑥ 以当时平均财政收入12.5亿英镑计,这笔钱约相当于今天零售价格9000万英镑。

⑦ 温特沃斯的团虽然成立时间较晚,但因为它更早效忠于王室,所以被优先排在了蒙克的团前面。不过科尔德斯特里姆近卫团却以他们团的座右铭“Nulli secundus”(“首屈一指”)引以为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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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近日就要签翻译合同,按照要求,此介绍和部分章节内容的发布就此停止,谨致歉意!(在新书上市之前,我会再发一、两章内容)

  此书原著共计550页,内容从英国内战一直到反恐战争,正文32章(前言和结束语附录等除外),含若干插图和地图,字数估计在35万字以上,称得上是一部大作。作品的优秀自不必说。我很庆幸承担了中译本的翻译,曾有过的18年军龄虽远不能与作者相比(更不用提在军队里担任过的职务),但我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对得起作者和读者。此中译本估计明年下半年能够面世,欢迎各位朋友多提意见!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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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西萨里团的来历。

翻译得非常好,很专业。粗粗看了一遍,唯一一点小不足,皇家诺森伯兰郡燧发枪团,译名应该去掉“郡”,该团英文名里没有shires的字样。The Royal Northumberland Fusili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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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是引用冷战斗士在2011-6-28 22:53:48的发言:
呵呵,西萨里团的来历。

 翻译得非常好,很专业。粗粗看了一遍,唯一一点小不足,皇家诺森伯兰郡燧发枪团,译名应该去掉“郡”,该团英文名里没有shires的字样。The Royal Northumberland Fusiliers

 


谢谢你的意见!你提的完全正确,我这就在书稿里改过来。

另外上面新增了两处用红色字体做的修改,第一处是作者做的最新订正,第二处是遗漏的补充。注意第二处补充上去的文字不是指的陆军的“常备军”问题,否则就会让人产生疑惑。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3-8-9 9:25:18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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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陆军史是一条:
1。侵略的历史,殖民军的历史。
2。外国雇佣军的历史。英国军队里大部分不是盎格鲁-撒克逊民族人。
3。是帝国从辉煌走向没落的历史,可惜文中没写,作者如果写到这部分,心里肯定是感到吃了一只苍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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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说得没错。这类作品的字里行间,大都隐隐透着一股对往昔帝国荣光的怀念。不过这并不影响人们的观瞻,作为历史,或许它更让人掩卷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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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名考虑:

1、典型或已约定俗成的人名地名尽量沿袭传统的译法:如Schlieffen译作“史里芬”而不作“施利芬”;Kitchener译作“基钦纳”不作“基奇纳”,等等。

2、少数译名也有例外,如Marlborough,过去的译名既有“马尔波罗”(克劳塞维茨著《战争论》,解放军出版社,2004年10月第二版),也有译为“马堡”(李德·哈特著《战略论——间接路线》,钮先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4月)。由于此译名尚未形成通识,考虑再三,拟根据《英语姓名译名手册》(商务印书馆)、《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以及《大英百科全书(中文版)》中的译法将其译作“马尔伯勒”。

3、德语地名Blindheim(布伦海姆)在英语中拼作Blenheim(布莱尼姆),Blindheim是德国巴伐利亚西部多瑙河畔的一个村庄, 1704年马尔伯勒率领英军在此大败法军。位于牛津郡的布莱尼姆宫即是为纪念此次胜利而建,为统一起见,将其统一译作布伦海姆。

4、the Guards的译名颇费思量,传统的译法既有译成“近卫军”,也有译作“禁卫军”的。为避免与前苏联名气很大的“近卫军”有所区别,拟把君主国家的the Guards统一译作“禁卫军”,如科尔德斯特里姆禁卫团(Coldstream Guards),皇家禁卫骑兵团(Life uards),等等。

5、Royal Ulster Constabulary在不少资料中译作“北爱尔兰皇家骑警队”或“北爱尔兰皇家警察”,感觉似有不妥。因为Royal(皇家,王室)一词在翻译时前面一般应该加上国名(当王室不明确、容易混淆时),或不加国名(当王室明确时),而Royal Ulster Constabulary中的“Royal”指的是“英国王室”(即“英国皇家”),显然把它译成“北爱尔兰皇家”既容易产生歧义,与原文意思也不相符,若是译成“(英国)北爱尔兰皇家骑警队”又嫌累赘;另外Constabulary的本意也不是什么“骑警”。基于以上考虑,拟将Royal Ulster Constabulary译作“皇家阿尔斯特警察部队”。

说明:阿尔斯特是北爱尔兰的非正式称呼,但二者实际上有一定的区别。阿尔斯特(Ulster)原为爱尔兰历史上的一个地区, 后来根据1920年通过的《爱尔兰政府法》将其分割成属于英国的北爱尔兰(6个郡,面积接近57%)和属于爱尔兰的阿尔斯特省(3个郡,面积约43%),据此人们也常把Ulster译作北爱尔兰。由于原著中“Ulster”与“Northern Ireland”并列存在,并没有混为一体,因此翻译时也尊重原著将“Ulster”一律译为“阿尔斯特”而不译作“北爱尔兰”。

类似的情况还有将Royal Irish Constabulary(或Black and Tan)译作“爱尔兰王室警吏团”,显然“爱尔兰王室”的称谓也有欠妥当,根据上面的阐述和该部队是由退役警察组成的附属部队这一实情,拟将其改译为“皇家爱尔兰保安队”。

这就好比Royal Hampshire Regiment 应该译作“皇家汉普郡团”,而不是“汉普郡皇家团”;Royal Welsh Fusiliers 应该译作“皇家威尔士燧发枪团”,而不是“威尔士皇家燧发枪团”。因为“汉普郡”、“威尔士”、“阿尔斯特”(北爱尔兰)都是地区名而非国名,不宜冠在“皇家”之前。

6、北爱尔兰的Nationalist和Loyalist,前者译为“民族主义者”(或“民族派”)不会有什么争议,但后者的译法却值得商榷。不少资料中将其译为“保皇派”,感觉不大准确。因为Loyalist这个词表达的意思是支持现有统治(或现有政体)的人们,其中心含义是“忠诚”,它既可以表示君主制的支持者,也可以表示共和制的支持者,还可以表示其它方面的支持者,本身并无“保皇”之义,把它译成“保皇派”显然有欠妥当;此外,在北爱尔兰问题上,Loyalist的确切含义是指那些支持英国统治反对爱尔兰独立的人们,它与历史上拥护英国王室统治反对议会代议制的“保皇党”有很大区别。基于以上分析,拟将其译为“效忠派”。

7、福克兰群岛战争(马岛战争)中的地名Goose Green很多资料上译成“鹅绿”,这种译法似乎不太符合地名翻译的惯例。按外国地名汉字译写通则的规定,地名译名应以音译为主,据此拟改译为“古斯格林”,并在第一次出现时以括号标注(鹅绿)。另Mount Tumbledown有人将其译为“倒塌山”或“破屋山”、“欲坠山”等等,本书拟音译为“塔布唐山”。


各位有什么好的意见,敬请道来,谢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3-6 21:17:1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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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贴一篇最新翻译的章节草稿吧。 

                                                              22

                                                        你的国家需要你!

                                                       1915——1916年
               
                               按此在新窗口浏览图片
                                  一战期间以陆军大臣基钦纳的形象制作的成效明显的征兵海报
                                       (此图片在本书正文里曾有提及,但未出现在插页中)
                                        


基钦纳的新军是历史上独一无二的。对号召参军入伍的反应可谓热火朝天,民众的即兴表现也令人惊叹。虽然有些新兵的从军无疑是为把艰苦或乏味的生活换取某种允诺的兴奋和一点地方上的名声寻找的借口,但绝大多数人的动机仍是出于单纯的爱国主义精神——为了“陛下和国家”——要不就是出于“伙伴情谊”的乡土团结意识。因为当时新兵们是以个体形式涌向陆军征兵中心,基钦纳通过承诺让一起参军的士兵在同一个部队里服役的简单做法,准许地方显贵以一个一个营的方式整体招募士兵(最初往往是由他们自己承担费用)。

事实证明(允许同乡好友)在同一个部队里服役的承诺是非常有效的。西北地区贸易的伟大先行者和鼓吹家(以及后来的陆军征兵局局长)德比伯爵,在利物浦呼吁上班族组成一个营:“这应该是一个由好伙伴们组成的营,来自同一间办公室的朋友们将分在一个营里,为英国的荣誉和利物浦的信誉并肩作战。”“伙伴”营就这样诞生了。而且不止一个,从8月28日(星期五)到9月3日,利物浦就征募了四个营,其中有白星航运公司和丘纳德船运公司的职员各自组成的一个排,还有默西水岸仓储公司,棉花交易所,银行以及保险公司等单位的文员——他们对彼此间的了解更甚于他们的母亲对他们的了解,现在大家一起去做他们的母亲通常绝不会支持的事:当兵参军去——至少是“在战争期间”。

在横跨奔宁山脉的巴恩斯利征募的两个伙伴营,被正式命名为约克和兰开斯特团第13和第14(勤务)营(前缀“勤务”两个字——“一般勤务”的简称,与“国内勤务”相对——是所有新陆军营名称上的附加词)。这里的新兵大多是矿工,其中很多人从13岁起就下井干活,所以他们并不反对一天能吃三顿饱饭,并能在户外工作一年左右的前景。英格兰北部边境一带的城市反应与此相似。格拉斯哥为高地轻步兵团招募了三个伙伴营,其命名也顺其自然地遵从他们来自的社会公共机构:格拉斯哥电车营(高地轻步兵团第15营),格拉斯哥基督少年营(高地轻步兵团第16营)和格拉斯哥商务营(高地轻步兵团第17营)。纽卡斯尔为诺森伯兰燧发枪团贡献了两个这种公共机构营:纽卡斯尔商务营(第16营)和纽卡斯尔铁路同志营(第17营)——以及多达12个“部族”营:6个泰恩赛德苏格兰营和6个泰恩塞德爱尔兰营,他们组成了两个完整的旅。也许最冠冕堂皇的伙伴营当属证券经纪人营(皇家燧发枪团第10营),还有最令人怜爱且不适合军人身份的(至少在现代人看来)西约克郡团第21营——“毛纺织业先锋营”。约翰·基根在《战争的表象》(1976年)一书中写道:

伙伴营的故事是一种自发的、真正流行的群众运动,这种现象在现代讲英语的世界里是独一无二的,它或许只能属于它所处的时代和地点:那是一个有炽热爱国主义情怀的时代,一个皇权下的劳动阶级对精英统治有着难以言喻的信奉的时代;那还是一个有着充满活力和朝气的城市生活的地方,富有层次而且从某种意义上属于……对爱德华七世时代的英国人来说,他们中的许许多多的人都有着同样的安全意识和认同感。

但是,虽然伙伴营仅属于其自身的时代和地点,尽管其中的成员经历常常很不幸,参军来自同一个地方、又分配到同一个部队的感觉却马上使他们意气风发并自律起来,而这正是陆军从那时到现在竭力想要达到的效果。这些活泼的新兵们的到来,是对卡德威尔-奇尔德斯建立的团体系结构基于地区认同感的确认,并成了步兵招募的正确模式,即便他们从未有过这样的猜想。但是这些商务人士营,铁路员工营,矿工营,阿克利顿伙伴营,格里姆斯比密友营以及毛纺织业先锋营,能够变成有能耐跟德国人或者土耳其人较量的士兵吗?
这个答案,说实话,就是现炒现卖。要做的一件事是建立一个指挥体系——这有退役军官和军士愿意承担①,而这些伙伴营发现很容易“选举”出他们的连级军官和军士——但要找到合格的骨干乃至本土防卫军的军官和军士去领导他们则完全是另一回事。因为当向志愿者发出参军呼吁后,尽管基钦纳可能对于以正规军作为培训人员的来源有一个合理的预期,但英国远征军日益攀升的损失,很快就使这个主意付之阙如。于是最新退役的预备役军士被送到了那些新的营里,从印度回来休假的军官也是如此,通常会给予他们带有“甜头”的提拔——事实上,为了吸引他们,当局采用了一切能够想到的手段。

如此成功的招兵带来的不仅有教官的缺乏,还有长期的制服、步枪、弹药和住宿地的短缺。新兵们穿着入伍时穿的衣服、手里拿着扫帚把进行训练;他们睡在帐篷或是海边的寄宿屋里。最不缺的似乎只有无比良好的心情和宽容的态度。有些新组建的营仅有一名来自正规军的军官——东萨里团的第8(勤务)营是一名上尉,他制定了新的命令,并要求那些认为自己可以管理其他6到8个人的士兵往前站(这显然是行之有效的大胆举措,因为这些毛遂自荐的军士会继续争取得到重用,而该营的作战业绩也证实他们果然出类拔萃)。

这些营在设想中并不是作为现有的旅和师的增援部队,而是作为全新的基钦纳的编队(旅,师,军)的组成部分,每10万人编成英国远征军的一个摹本,且非正式地将其称之为K1,K2等等②。有一些基钦纳的编队已彻底军事化。北爱尔兰的阿尔斯特志愿军,在那年早些时候还威胁要武装反抗地方自治法案的实施,现在却变成了第36(阿尔斯特)师,并在西线创造了卓越的战斗业绩③。在爱尔兰南方,这个几乎陆军每个团曾经的传统兵员来源地,即使存在一些麻烦,志愿服役的热情也丝毫不低。“爱尔兰志愿军”是针对阿尔斯特志愿军成立的一个组织,他们的领导人——远不及1916年拿起武器的那帮人那么极端——象阿尔斯特志愿军的领导人一样,认为志愿捍卫英联邦的利益、向国王表示忠诚是对地方自治事业最好的促进。第10和第16两个师主要是由天主教徒(但并非全部)所组成,这就象第36师主要是由新教徒(但也并非全部)组成的一样。康诺特游骑兵团的第5(勤务)营是8月份在都柏林招募组建的——与众不同的是,都柏林在伦斯特省而不在康诺特省境内——在随后的一个月里,又在科克(芒斯特省)招募了第二个勤务营④。伊普尔战役后,第5营有幸迎来了出色的麦基尔韦恩中士担任他们的军士长,当时他所在的几乎被打光了的康诺特游骑兵团第2营,已经与第1营合并。

-----------------------------
① 最好和最成功(也许有些不可思议)的例子之一是德比伯爵的弟弟、现年43岁的预备役上尉军官查尔斯·斯坦利阁下,他曾在苏丹和南非服役并获颁勋章。在德比的干预下,他暂时以准将衔担任了利物浦的四个伙伴营组成的第89旅的指挥官。
② K1,K2等是以基钦纳的名字(Kitchener)首字母给新军的编号。——译者注
③ 在索姆河战役第一天颁发的9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中,有4枚为第36(阿尔斯特)师获得。
④ 有很多是来自西贝尔法斯特的志愿者。

战前的估计是,培养一名士兵大约要花11个月时间——这是就正规军的全部资源而言的。预备在1915年5月派往法国的基钦纳的第一个师是第18师,虽然它是一个K2编队(也就是说它属于第二个10万人的征募部队的一部分)。它之所以准备就绪得较早,部分是由于该师指挥官艾弗·马克西少将的想象力和干劲发挥的作用,他曾在苏丹战役和南非战争中出名,并在从蒙斯向埃纳河的挺进中指挥第一(禁卫)旅。 马克西的训练思想富于创新精神——就象他称之为的“为提高主动性的演练”,强调必须为所有的战术动作制订计划,演练结果事先不可预知,靠运气行不通(这就是后来所说的“战斗演习”),这样一来,指挥官就能不受约束地致力于通过演习来解决特殊的问题。新兵们的素质深深打动了他,他的训练理念显然也与士兵们习惯于自我做主的做法产生了共鸣。基钦纳的师并非所有的都这么幸运,有些部队虽然在理论上做了全面培训,但他们在熟悉战场环境前就将投入战斗。

1915年1月2日,约翰·弗伦奇爵士收到基钦纳的一封信,这封信本来可以在约一个世纪以前由皮特①来写:“这里的感觉是正在取得进展,虽然最重要的是要守住我们现在的防线,部队除必要的任务外,还可以更好地用于其他地方。可以动用有生力量在哪儿开辟一个大的战场的问题,还需做大量的研究。你的参谋们有什么见解?”

这封信中透露了英国慢性战略疾病的一般症状:通过后来被嘲笑的“规避战略”,寻求更容易取得胜利的某个地方,而不是可能实现战略目的的地点。基钦纳的问题是合情合理的,因为它认识到让陆军用脑袋去猛撞德国人的西线防御这道砖墙,不仅代价太大,而且还徒劳无功;但是,可以打败德国人而不是被德国人打败的思想却又不承认德国人的现状。“寻找侧翼”是一个战术层面的问题,但从战略层面去看则完全是另一码事。

不过这机会似乎出现在土耳其1914年11月加入德国和奥地利阵营参加战争之后。战时内阁的想法——特别是海军大臣温斯顿·丘吉尔的主张——是转向东地中海,那里有开辟经温水海洋直到俄国的交通线和通过“打击那些小支持者”击败德国的双重前景。他认为,如果打败了土耳其,仍然持观望态度的意大利、希腊和保加利亚就会加入协约国一方。他进一步争辩说,这可能以较小的代价达到目的,他认为可以用一些过时的军舰夺取达达尼尔海峡。基钦纳对此深感忧虑,但战时内阁却屈从了,于是在次年2月,海军开始对达达尼尔海峡两侧地势险要的土耳其炮台进行炮击。到3月中旬,夺取海峡的努力宣告失败,法英两国的军舰不是被土耳其的海岸炮击毁,就是被水雷炸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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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指(小)皮特首相(William Pitt,1759—1806)。——译者注


这时“经济实惠”的策略被抛弃了,基钦纳只好同意派遣地面部队。由将军伊恩·汉密尔顿爵士担任指挥官的地中海远征军宣告成立,下辖第29师(英国唯一的战略预备队)、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军团,后者正在苏伊士运河区进行整编。

汉密尔顿的表现象弗伦奇一样饱受后世争议。这场战役遭致了惨重的失败,但在加利波利一役中,失败与辉煌胜利之间的差距并不象人们有时认为的那么大。加利波利半岛①决非固若金汤,尽管土耳其军队富有经验、军纪可畏。问题在于一些地中海远征军的下级指挥官素质不佳,而且很多部队特别是新军缺乏训练。事实上,对于战争史上第一次在机枪火力扫射下实施的两栖登陆进攻,汉密尔顿本人也只有35天的准备时间。

考虑到海军数月来的炮击在战略上已经丧失了突然袭击的可能性,汉密尔顿认为可行的方案是在多个地点登陆,时间选择在4月25日。他打算让29师在半岛顶端的赫勒斯登陆,然后向基利特巴希尔的要塞推进;澳新军团则在沿海岸向上约15英里的爱琴海岸边登陆,再横跨半岛,切断土耳其人的退路,并阻止土军对基利特巴希尔的增援;(由于这是一次联合行动)法国人将在土耳其亚洲部分的海岸登陆并进行牵制性的进攻,皇家海军分舰队则在克塞罗斯湾佯动,以使土耳其统帅部弄不清协约国军队的主攻方向在什么地方。

然而,该计划的执行并没有按照其构想的那样进行。澳新军团在杰出的49岁英军少将威廉·伯德伍德的指挥下(他出身于孟加拉枪骑兵团),在没有炮火准备的情况下,于黎明前实施的登陆达成了战术奇袭的效果。此后,用一句粗俗的话来说,他们的运气就此到了头。第29师的指挥官则是远谈不上优秀的艾尔默·亨特-韦斯顿,当海军实施了炮击准备后,土耳其人哪怕再笨无疑也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可愚蠢的他仍然让自己的部队在大白天里陷入了峭壁和半岛南端机关枪火力制造的困境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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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加利波利半岛(Gallipoli peninsula):土耳其盖利博卢半岛的旧称。——译者注

如同伊普尔那样,加利波利半岛就此变成了一个每寸土地都致人死命的杀戮场,此外还要加上向空旷的海滩提供补给、缺乏淡水、酷暑和糟糕的卫生条件等诸多难题。尽管英军、澳新军团和印度(包括廓尔喀)部队的表现称得上是自杀式的英勇,但他们从海滩向内陆推进的距离却没有超过3英里。而在西线,带刺铁丝网、机枪还有大炮,打消了人们实施战术机动的任何念头:唯一可以选择的手段不是正面进攻,就是向后撤退。优秀的麦基尔韦恩军士所在的康诺特游骑兵团所属营是K1编队的第10(爱尔兰)师的一部分,他记下了一次这样的进攻:

进攻开始于下午4时。在大规模的炮击后,A连、B连和C连开始了进攻。我们[D连]担任预备队。我们的人伤亡惨重。莫尼少校从我跟他在的坑道[藉以接近敌人阵地的堑壕]里指挥进攻。入夜后战斗减弱下来,堑壕里躺满了死去的和垂死的爱尔兰和土耳其士兵,象是不属于交战的任何一方。韦伯上尉带领我们预备队(约50人)去占领那个阵地。在堑壕的分叉处,上尉转向北面,让我指挥右路占领可以通行的一段堑壕。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堆积起来的死人有胸墙那么高,我带着我的队伍从后面翻过去,以大约20人占领了部分堑壕,那里名义上有澳新军团里的20名澳大利亚伤员。没有多久,土耳其人就开始从前方和左侧向我们投弹[扔手榴弹],还从左边顺着堑壕朝我们打冷枪。我的手下只有几个人因为恐慌被打中。我们迅速开枪还击,压制住了敌人的投弹。我的步枪都打得发红了。靠着厚大衣的保护,我们才没被炸伤。土耳其人离我们只有10码远近,他们一步步地驱赶着我们向后退去。这真是非比寻常的逃亡。在狭窄的堑壕里,有两个人就在我身旁被打死,鲜血从头到脚溅了我一身。人员伤亡触目惊心,我们本来要战斗到最后,但第18澳大利亚营的一支队伍加入到了我们中间,使我们守住了阵地,直到增援部队上来。当我终于能够抬起头来回顾四周时,我发现我的人只剩下了两个游骑兵。其余的人非死即伤,或是在澳新军团的人到来前后就逃走了。

汉密尔顿在10月中旬被解除了指挥权,由查尔斯·门罗爵士取代。从这个方面来看,这支军队最后算是幸运的:门罗刚从西线第三集团军军长的位置上调来,布尔战争结束后担任过海斯枪械学校校长的他,曾是步兵射击术和射击与机动新战术教导方面的设计师。他思想独立、威望很高,不失时机地评估局势并向军事会议报告这是一场没有希望的战役——他劝告他们接受这个建议,哪怕有些不太情愿,因为这也曾是汉密尔顿的意见。
到1916年1月8日,英军完成了从半岛的撤离。而且,如同在拉科鲁尼亚和后来在敦刻尔克那样,这次撤退以不同于这场凄惨的战役的方式为它做了精湛的收尾:令人称奇的是,134,000名官兵在撤离时无一人伤亡,土耳其人对于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这件事几乎完全浑然不觉——这一杰出的欺骗战术的组织和指挥方法,在之后的很多年里将成为参谋学院研究的课题。要是英军的智谋从战役一开始就能有这样的水平该有多好。如果同样的诡诈战术能够用在6个月后的索姆河战役里又会有多么幸运,确实:如果在撤退时能够创造出奇迹,原则上没有理由认为奇迹就不能在进攻中取得。

加利波利战役付出的代价是巨大的。英国的伤亡人数至少有75,000人,包括21,255人死亡,很多人是死于痢疾和伤寒①。新军的损失尤其高,特别是军官的损失——最惨重的是约克郡团(绿色霍华德团)第6(勤务)营,只有军需官没有受伤。对于在西线战场已经有所消耗的部队,这些损失更是灾难性的:例如,在1915年9月下旬和10月初的洛斯战役中缺乏后备军,是英国在皮卡第发动的秋季攻势失败的一个关键因素。伤亡名单对于征募工作也不会有任何好处,这种状况直到1915年年底才会得到一丝缓解——这就象在拿破仑战争期间,西印度群岛的黄热病妨碍了征兵工作一样。澳新军团的各部队对英国将军指挥才能的信心(同样要紧的还有对他们的政府的信心)有了危险的下降,虽然伯德伍德本人的威信仍然很高;一种普遍的失败感笼罩着这个国家。积极的一面则有,在加利波利的失败使作为决定性战区的西线战场又回到了舞台的中心,虽然至少还要到一年之后政客们才会完全接受这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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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澳大利亚伤亡28,000人(7,600人死亡);新西兰是7,250人(2,700人死亡);法国(估计)是27,000人(10000人死亡);印度陆军为(包括廓尔喀)5,000人(1,400人死亡)。

也许这场战役最令人沮丧的方面是它的可预见性(尽管如此,半岛战役绝不是无法接受的概念)。其策划开始于西线开战的整整6个月之后,那时对现代战争的性质已经很少带着幻想。由于飞机在侦察和炮兵弹着点观测上特别有用,汉密尔顿的参谋长早在战役规划阶段就要求提供飞机,但这一请求被基钦纳很干脆地拒绝了。海军有飞机,其中一些还是以舰船作为基地,但它们并没有很好地与近岸军事行动结合起来。然而,最大的教训是两栖作战行动充满了特殊的危险,要想获得丰厚的回报,需要非同一般的设计和资源支持,虽然在30年后的诺曼底登陆战到来之前,英军还要接受一次代价高昂的教训。

如果说有几名军事将领在加利波利战役后丢了官(虽然这还不够:亨特-韦斯顿在当年晚些时候指挥一个军参加索姆河战役时,其表现也很不智),谁也比不上丢了官的一位政治家——温斯顿·丘吉尔有名。1915年11月,他以一种独特的方式告别了政府,穿上军装去了法国——指挥属于皇家苏格兰燧发枪团的基钦纳新军的一个营①。但如果说丘吉尔在海军大臣的位置上给陆军历史上带来了一场灾难深重而且毫无价值的战役(尽管这一经历并没有完全治愈他的战略赌博毛病),但他也为陆军最终寻找到一种能够很好地打破堑壕僵局的武器,做了大量的工作。

坦克既不是丘吉尔的发明,也不是他的构想,虽然他有时会过于狂热地那样声称,但若是没有他,坦克的潜力可能就不会被人们认识得那么早,或者其发展也不会那么得力。他那种盛气凌人的不耐烦的举动,常常只能在一个年轻人身上看到。当英国宣战后,这位海军大臣曾派皇家海军陆战队和专门的皇家海军师②去帮助保卫安特卫普,在堑壕延伸到比利时海岸的数周前,这些“开心人和蓝夹克”③已经坐在即兴改装的装甲汽车和伦敦公共汽车里,象一个真正的马戏团那样沿着西佛兰德的平坦道路到处转悠。安特卫普陷落后,这个师重新登船,他们的公共汽车转到陆军作为运输工具,很多仍然完好的装甲汽车被送到了中东。但是,出于追求机动性的本能,丘吉尔建立了海军陆舟委员会(Admiralty Landships Committee),由此发明的机器,其图案不仅为新诞生的坦克兵种作为帽徽,而且那帽徽一直戴到了现在。

这种机器在英语世界里的名称是“坦克”,起这么个名字是在把它们运往法国时采取的欺骗措施:装船时它们被当成了“储水箱”④。当法国人被告知这项发明并造出了他们自己的机器后,他们给它起了一个气派的高卢名字——战车。而当德国人好不容易知道了这个玩意,并且也造出了一些自己的坦克时,他们给它取的则是个迂腐的日耳曼语名Panzerkampfwagen——装甲战车(后来简称为装甲车)。大都不脱军事用语。很大程度上出于同样的欺骗理由,坦克兵团最初被称为重型分队、机枪部队,而最初的坦克乘员则戴着交叉的机枪标志。但在坦克投入战斗以前,英国陆军还将受到它有史以来最大的冲击,其影响将会改变这场战争的进程,这种影响甚至在今天仍然会有意或无意地感觉到——这就是索姆河战役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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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在皇家苏格兰燧发枪团第6营指挥官任上,丘吉尔一直干到次年5月该营与第7营合并时为止。因为有堑壕战经验,他曾被推荐担任旅指挥官。
② 让“富余”的水手上岸担任步兵或炮手,是一种有悠久传统的做法。偶尔有人会把这工作干得相当不错,并决定以此成就一番事业——例如克里米亚战争中在海军旅服役的海军学校学员伊夫林·伍德,后来转到了第13轻龙骑兵团,最终一直升迁到了陆军元帅。
③ 开心人和蓝夹克(jollies and bluejackets):俚语,分别指陆战队士兵和水兵。——译者注
④ 英语中的坦克和水箱是同一个词(tank)。——译者注
⑤ ① 这是一个有争议的断言,但自索姆河战役起,英国陆军在某种程度上开始对伤亡有了自觉意识,而这在1916年以前是不曾有过的。1914年和1915年的损失通常被看作是为大联盟而战所付出的代价,而且在很大程度上是不可避免的。加利波利惨败敲响了警钟,但并没有给西线的军事行动造成不利的影响。但是索姆河战役的伤亡却改变了一切。在战后的岁月里直到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这场战役一直萦绕在政客和军人们的心头,让他们不得安宁。


在1915年一年里,基钦纳的新军已经开始走上战场。到1916年春,K1-K5(基钦纳的第一个500,000人的新军)要么已经开始作战,要么就是正在部署和做参战准备。但英国远征军的指挥官们对他们的能力仍持可以理解的保留态度,因为西线的主要战斗已经转变成了阵地战。在一定程度上它的日常劳作仍一成不变——挖工事,修理器具,架设铁丝网,搬运和储备弹药——这些工作对新军的各个营来说很容易应付。当轮换到前沿阵地上时,一个营通常会有4天时间花在挖掘射击壕和支撑壕上,再4天用来挖通与半英里远近的后方预备队的交通壕,还有4天则呆在野战炮射程以外的地方休息。下阵地后,他们会进行训练及搞一些娱乐活动。但在1916年,新军的训练更倾向于个人的挖堑壕技能和培养战场适应性,而不是营和连的作战演练与战术动作(“射击术”就象战前在陆军里的地位一样不予考虑)。简而言之,基钦纳的兵能够照料好自己,但他们缺乏面对敌人时如何推进的实战训练。射击和机动战术似乎成了昨天的往事——1914年当堑壕延伸到海岸边以前那几个月的作战经验。现在派用场的是炸弹(手榴弹)和机枪,偶尔也用得上刺刀。堑壕战的平淡乏味对军事行动乃至灵活的思维似乎都充当了抑制剂的作用。在一定程度上高级军官也希望如此,或者至少接受了它,但他们中很多人都非常清楚现在的局限。陆军里还有人(当然,陆军航空队除外)念念不忘骑兵,而惟有当步兵在防御带上撕开一道口子时才有骑兵的驰骋机会。到了最后,黑格明白要想赢得这场战争,就得摧毁一部分德国人的前沿阵地,这样机动部队——马背上的——才能充分利用战术上的成功并恢复机动作战能力,从而达到其战役目的。这一做法被不严格地、而且常常是无礼地称为“快马加鞭过缺口”。然而,理解新军各个营训练需要的高级军官们,力图寻找一种更简单的方法来穿越无人地带去突破德国人的防线;当最后一批K5营在1916年春抵达法国后,有些人认为他们已经找到了上年3月的一场战役的经验——在新沙佩勒。

到1915年,英国远征军的实力已增长到重新整编的两个集团军——第一集团军指挥官是新提拔的陆军上将道格拉斯·黑格爵士,第二集团军指挥官为贺瑞斯·史密斯-多里恩(直到5月份“伍利”·罗伯逊告诉他,他该“回家”了)。黑格因为在第一次伊普尔战役中沉着冷静守住了防线而威信大涨,所以约翰·弗伦奇爵士授权他指挥在阿图瓦(加来海峡附近)的春季进攻。虽然这次进攻除了一张长长的伤亡名单什么也没有得到,黑格在新沙佩勒却取得了适度的成功。在一阵猛烈但却短暂的炮击后,进攻部队(两个英国正规军师和两个印度师,以及若干组合的英国部队)取得了进展,但并非没有代价:在三天的战斗中伤亡达11,200人,其中包括6名营指挥官。但是即便这场进攻最终的结局令人失望——德国人的恢复速度要快于英国人利用自己局部成功的速度——它似乎表明当拥有足够的火炮时,你可以用它干成什么事。事实上,黑格已经能够集中340门火炮——相当于英国远征军去年8月到达法国时拥有的数量——对德国人的突出部进行炮击,其正面进攻密度达到了每6码有一门火炮。按照他的判断,接下来在把更多的火炮集中起来向德国人其它地方的阵地实施打击时,就能取得更好的效果。

然而,这一分析存在两个缺陷,第一个很隐匿。在新沙佩勒的炮击是十分短暂的——对射击壕炮击30分钟,再对支撑壕炮击30分钟——因为缺乏炮弹(这很快将变成重大的“炮弹丑闻”,迫使阿斯奎斯组成联合内阁,并成立了一个由劳合·乔治负责的单独的军需部门)。短暂的炮击不仅会被看成是虚弱的结果,而且就是实实在在的虚弱,尽管事实上在那么短的时间里仍取得了几分让人惊讶的效果,由此带来的成就不只是炮击给敌人造成的实际损害。长时间的炮击自然不会有这份惊奇,它会向防守方发出警告,他们必须坚守阵地、击退进攻,它向对方的高级指挥官发去了通知,他们必须调动预备队,准备进行增援和反击。而且炮击时间越长,炮兵阵地就越有可能被敌人侦察到,并通过炮火反击使其失去战斗力。在新沙佩勒的成功更多的是惊讶和飓风般炮击所带来的震撼——德国人后来把它形容为“第一次听到的真正的连珠炮火[Trommelfeuer]”——而不是毁灭。如果这些火炮不能把德国人压制足够长的时间,攻击部队绝不可能跨越无人地带。事实上,从新沙佩勒战役中的一个局部就能明显地看出这一点,当时一个榴弹炮连耽误了进入阵地的时间,未能向其预定的目标开火:结果未受炮击的这段堑壕里的机枪很快就开始扫射起来,当枪声沉寂时,1,100人倒在了德国人的枪口之下。因此,不管怎样教训都十分清楚:如果炮击没有消灭守军,当炮声停止时,战斗就会变成一场谁最先到达胸墙的全力以赴的竞赛。

上述分析的另外一个缺陷是,假定德国人——和他们的带刺铁丝网——在未来的炮击中也会象在新沙佩勒那样容易被摧毁。但是在阿图瓦的那个地区地下水位很高(“自流井”即来源于此):德国人的堑壕不得不挖在较高的地势上,很容易被炮火所毁坏。但是在索姆河河谷一带,德国的工事已经深挖到了白垩土层上(有些地方深达30英尺),1916年取代约翰·弗伦奇爵士担任远征军总司令的黑格,却决定在这里发起当年的联合进攻。德国人不仅工事挖得深,而且在阵地战第二年的整个一年里,他们在横跨整个前线无人地带上设置的带刺铁丝网防御带,也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厚更深。换句话说,新沙佩勒与索姆河河谷地带的区别,就象英吉利海峡之于大西洋。

黑格把索姆河战役进攻计划的制订和执行,交给了在新沙佩勒战役中指挥第四军的中将亨利·罗林森爵士(他曾被短时间派往加利波利,帮助制订撤退计划),他现在是第四集团军的指挥官。罗林森的攻击计划依靠一个长时间的毁灭性炮击,以便能够同时摧毁地下掩蔽部里的德国人和保护他们的带刺铁丝网,使基钦纳的缺乏训练的步兵只需穿过几百码宽的无人地带,占领敌人残存的堑壕。因为他们穿过无人地带的速度不会快于步行速度(炮兵的弹幕射击将会“缓慢地移动”——这是一种新的技巧——从射击壕移到支撑壕),所以他们可以携带在新的补给送上来之前所需的额外弹药、防御工事用具和口粮——每个人的负荷约有60磅(27公斤)。

黑格还希望他的进攻能使用新的秘密武器——坦克。他对海军陆舟委员会造出的机器印象深刻——一个行进时有履带车辙的披着装甲的偏菱形盒子,这个东西看起来确实像它的化名所指的水箱。在它两侧的突出部位安装了机枪或6磅的速射炮,它有8名乘员,前进速度与步行速度相当。黑格起初对坦克持怀疑的态度,但在看到它示范的破除铁丝网和跨越堑壕的能力后,又想到它的潜力或许能帮助他的步兵通过无人地带,并为骑兵的驰骋打开一条通道。不幸的是,技术方面的障碍意味着这一切在1916年9月以前都是不可行的。他愿意等待,但德国人已经对洛林的边境要塞凡尔登展开了一场令人惊愕的进攻,霞飞敦促他务必在不迟于6月底前发起攻击,否则“法国军队将不复存在” 。

                                                       *
对索姆河战役的七天炮火准备在视听两方面都给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1500门大炮在一天之内发射了20万发炮弹①——但由于攻击面较宽(12英里),针对该任务所使用的火炮数量仍嫌不足,考虑到火炮的精度差异和弹药的故障率(经证实或许有多达三分之一的炮弹不是哑弹就是瞎火),单位面积上的落弹比率仅有新沙佩勒战役时的一半。

1930年到1967年的桂冠诗人约翰·梅斯菲尔德,在去达达尼尔海峡为外交部写宣传稿以前,曾作为一名卫生员在西线服役。他那篇优美抒情的伟大作品《加利波利》,热情讴歌了引以为荣的公益精神,并对那些可耻的行为做了鞭挞。1916年10月他前往法国,为索姆河战役简短地做了同样的事情②。他拜访了可以去的旧战场,采访了能够采访到的人,包括黑格在内,阅读了可以阅读的东西。1916年7月1日,在英国陆军打过的最为晦气的这场战役开战的第一天上午,梅斯菲尔德写道:

这是一个晴朗、无云的夏日,空气不是特别清澈,因为在晚上和清晨有很多热气和水雾。白天虽然热但有徐徐微风。路上积满了厚厚的尘土。白垩土形成的烟尘象飘带一样笼罩着所有通往前线的道路,把人和牲畜都染成了灰白色。
7月1日早上早晨6点半,我们前面的所有大炮以前所未有的猛烈程度开始了炮击。从戈姆库尔到马里库尔一线的敌人防线上交替呈现出黑暗和闪光,看上去就象白日里的一片无力的帆篷。有一瞬间可以看到铁丝网上泛起一道白色的镶边,然后一颗击中它的大炮弹把炸得粉碎的铁丝网卷到了黑暗的空中……
在我们的堑壕里,早晨7点以后,我们的人开始等待作为攻击信号的下一次猛烈炮击。快到7点半时,安置在6个地点的山摇地动的地雷爆炸声,震垮了我们阵地上的胸墙。在爆炸驱散黑暗的这个时段里,时间之手在此停顿了半小时,整个英国人的前沿阵地上,传来一片口哨和叫喊声。第一波士兵在拥挤、黑暗和死亡的面前爬上胸墙,带着炮击终于结束的愉悦心情,跨过无人地带向前冲去,索姆河战役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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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 最终,由于法国加强了右翼的力量,发射的炮弹数接近170万发。
② 例如,梅斯菲尔德在加利波利写道:“在一名土耳其阵亡军官的身上有一封他在头天晚上写给妻子的信,信上情意绵绵,基本上都是谈的个人私事。其中有这么一句话,‘这些英国人是世界上最优秀的战士。我们选错了朋友。’”

“抢先到达胸墙的比赛”开始了。但它几乎称不上是一场比赛,因为战线的一边是穿着漂亮新卡其布军装以行进方式向前推进的战士,而另一边,当炮击转向预备队所在的堑壕后,那些善于打洞的灰衣人便鱼贯而出,从很深的地下掩体里疾跑出来,拼命跑向绿野那一边去操控机枪。这是——现在仍然是——英国历史上精心部署的最大一场进攻和最大的一场战役:11个师一线排开发起了攻击(另有两个师在相邻地带发起牵制性攻击)——人数达13×18,000人。

德国人的马克沁机枪吐着长长的火舌猛烈扫射起来,射界一环紧扣一环,使每一寸地面都能被子弹扫到。从沉默中苏醒过来的还有德军的大炮,这些预先调整好的大炮就架在带刺铁丝网前面的阵地上,所以不需要进行修正。如冰雹般的高爆炸弹和榴散弹,向挺进中的尽管训练不足但却无比豪迈的步兵砸了下来:战役前的正规军经历过这一切,而在前线磨练了一年的本土防卫军也已变得坚韧不拔——最重要的是,这些新军是基钦纳的部队。无论如何,他们个个都是志愿兵。

一些人开始似乎觉得能象预期的那样走过这一段。东萨里团第8营的一个连在进攻时踢着足球以带球突破的方式冲过了无人地带,这个营就是由一名正规军上尉领导的、曾经聪明地要求那些认为自己可以管理6到8个同伴的人出列的那个营。这场竞赛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们到达德国人的射击壕以前,有147名官兵被打死,279人受伤。但他们却是那一天很少几个抵达目标位置的营之一,并因此而获得了一系列令人敬佩的英勇奖章:2枚优异服务勋章,2枚军功十字勋章,2枚杰出行为勋章和9枚军功勋章。这种“足球进攻”唤起了举国的想象力,报刊上登出了图形说明;在吉尔福德该团的博物馆里,还保存着一个带悲剧色彩的皮球。

第1和第2巴恩斯利伙伴营(约克和兰开斯特团第13和第14营)并排攻击的位置在第31师以北,但却毫无进展。第1伙伴营进攻时有720人;到下午过半时只剩下了250人。第2伙伴营的情况稍好一些,到旅长叫他们撤退前共损失了300人。然而,这两个营还算是幸运的,因为除了有后援外,他们34岁的旅长、来自正规军步兵部队的休伯特·康威里斯,果断地终止了他们的进攻。而在其他地方,进攻继续按计划进行,就好象什么不幸也没有发生。在巴恩斯利伙伴营的前面有另外一个伙伴营——第12东兰开夏郡营,他们是来自棉纺厂之乡“布莱克本郡”的“阿克灵顿伙伴营”的730人。在进攻开始后的半小时内,该营就有600人阵亡、受伤或“失踪”(换句话说,遭炮火打击后的这些人连遗骸都没有留下)。旅长在提及他们和他旅里的其他部队时写道:

高爆炸弹,榴散弹,机枪和步枪的火力是如此猛烈,我们的人几乎无法冲到德国人的前沿堑壕。以令人钦佩的秩序向前出击的队伍,在枪林弹雨下熔化消失;但却没有一个人动摇、脱离队伍或试图后退。我从来没有见过,事实上是永远也无法想象这样一幕英勇、守纪和坚定不移的崇高场面。

诗人罗伯特·格雷夫斯幸运地躲过了第一天的战斗(他被送回英格兰做鼻子手术,以便他能够完全用新的防毒面具呼吸):他在皇家韦尔奇燧发枪团(这个拼写十分特别)①第1营的军官同事有五分之三阵亡。他的同伴副官、刚刚获得了军功十字勋章的诗人齐格弗里德·沙逊,只因为所在连被当成了预备队而得以幸免,不然也可能是阵亡者之一。沙逊在战役开始前花了很多个日夜在无人地带里爬来爬去,试图用他在休假时从陆海军商店里买来的新剪线钳,把带刺铁丝网上的口子开得更大一些,以便准备从他们所在的堑壕发起进攻的曼彻斯特团的那个新军营可以有更好的机会:“对我来说,我们作为一个正规军营的威信,全都寄托在了我关心的前方几百码的位置上,”他后来写道。1915年应征入伍、而且很快就会进入曼彻斯特团服役的威尔弗雷德·欧文也堪称幸运,因为他要离开前线到一个军官训练营去受训。(他在那里写了很多诗:“我的题目是战争,可鄙的战争。诗歌也因此而变得可鄙。”),停战前的一个星期,他在曼彻斯特团的一次进攻中阵亡,像沙逊一样,他也获得了军功十字勋章。

艾萨克·罗森伯格是少数公认的未曾担任过军官的以战争为题材的伟大诗人,他当时在第11营服役,该营为国王团的下属营,而且是个“矮脚鸡营”(在1914年期间该营的士兵身高均在5英尺3英寸以下),7月1日那天他没有被指派参加进攻,而是去从事杂务和掩埋死人的工作。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写下了后来被美国文学评论家保罗·福塞尔(此公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是一名步兵军官)称之为的最伟大的战争诗篇:《黎明时的堑壕》②。这是一首短小的,有关泥浆、老鼠和罂粟的冥想录,成千上万涌向征兵办事处的人无人受到谁的驱使——包括罗森伯格自己的“矮脚鸡伙伴”,这些小矮人们决心尽一份自己的力量。而正是这些人在7月1日那一天表现得甚为突出,他们的热情也许只是因为稍欠经验而有所减损,但也仅此而已:

沉沉黑夜,渐渐消散。
德鲁伊特,古风宛然③,
鲜活生命,划过我手,
一只大鼠,讥讽乖张……④

----------------------------
① 皇家韦尔奇燧发枪团(Royal Welch Fusiliers)也即皇家威尔士燧发枪团,韦尔奇(Welch)是威尔士(Welsh)的变体。——译者注
② 福塞尔:《第一次世界大战与现代记忆》(1975)。
③ 德鲁伊特(druid):古代高卢和不列颠群岛的古凯尔特人宗教的祭司,他们相信灵魂不死,人死则灵魂转投。——译者注
④ 艾萨克·罗森伯格于1918年4月1日在第11国王营执行任务时中弹身亡。


沙逊在写诗时无疑想起了罗森伯格所在的国王团——皇家兰开斯特团——里的那些基钦纳营的士兵:

但到最后,无须评判,
恐怖痛苦,终将品尝
从容赴死,其心也甘
伦河子弟,兰开斯特①,
众志成城,可保无恙。②

                                                     *

索姆河战役第一天结束时,伤亡人数达57,470人,包括划入可怕的“失踪”之列的人在内。在这个数字中,19,240人很快就被列为“阵亡”。


----------------------------
① 伦河(River Lune):流经坎布里亚郡和兰开夏郡的一条河。伦河虽不长(44英里),却是兰开斯特人的母亲河,因为兰开斯特(Lancaster)一词即来源于伦河(Lune是印欧语系中的布立吞语支词汇,意思是“纯洁的”);兰开斯特(Lancaster)的古英语词尾“ceaster”则表示这是个罗马城镇。——译者注
②《救世主》(引自《老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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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明:上面结尾部分的两首译得不伦不类的小诗(均为片段),由于文字上的呼应关系,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同一首诗,实际上前一首是罗森伯格的作品,后一首则属于沙逊(作者把它们从原诗中抽取出来引用在此,也是因为二者存在这种联系)。
  译这一章时,脑海里常常会浮想起宋人吕本中的诗句“炮来大如席,城头且撑柱。岂不知爱身,倾心报明主。报主此其时,一死吾亦宜。”(《守城士》)再就是末尾提到的四个从军的诗人,二死二生还,会让人想起杜甫的“一男附书至,二男新战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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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正文里出现的一个团在“编制上”冒出十几个营的情况,可能会让人感到疑惑,其实这是英国陆军的一个与众不同的特色。历史上的英国陆军一直是以团的架构作为核心,依托于某个郡(或地区)的某某团,在战时与和平时期差别很大。战时一个团满编情况下通常有2-3个营,为补充作战消耗需要,在该团所属郡里的本土防卫军(Territorial Force,也称本土部队,其前身为民兵,后改称本土军Territorial Army,也常称为“国防义勇军”)和新招募的新兵都是按一个个营进行编制,并依顺序排下去称为该团的第4、5、6...营等等,人口众多的郡兵员也多,多的可编出几十个营。到了和平时期,很多团都会被裁减掉(这些营也不复存在),保留下来的老资格的团编制也大多会缩减为一个营,和平时期毕竟很长,这又造成历史上英国陆军的团、营不分,团和营混在一起叫,实际上都是一回事。另外还有一些希奇古怪的特征,在书里都会有所提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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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尔德斯特里姆" 是不是那个coldstream guards?
用音译也蛮好,有次看什么bbc,字幕是 寒溪卫队

“团”的编制问题,n多年前“冷战斗士”网友批个国产作家关于韩战的烂网文时说过,俺也转过到本地……

牛牛的团,是类似征兵地区的意思,他们上战场的编制是师-旅-营,没有团……
战报里提到某团其实约定俗称是指该团正规军第一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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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再多一点运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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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这里:

http://bbs.warstudy.com/bbs/dvbbs/dispbbs.asp?boardid=5&id=2136

05年的东西啊,7年啦……啧啧……
这许多年来,貌似始终未变的军坛只有我们战研啦……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1-23 6:58:3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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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楼上的朋友。你说得很对,引用的那篇文章也可谓说到了点子上(例如在本书第27章中提到的在朝鲜临津江战役中被志愿军打得丢盔弃甲的第29步兵旅,其下属的4个“团”实际上只是4个营)。

在讨论英军编制的各种文章中,这个问题尽可以用不少篇幅不厌其烦地把它阐述清楚,也必须而且应该讲清楚。可是当你在翻译某本著作的过程中,面对到处出现的regiment和battalion混杂在一起的情况,你就会感到很头疼了。

就我的本意,为尊重原著,当regiment出现时我只能把它译成“团”,当battalion出现时只能把它译成“营”,在二者首次混杂出现时若是作者未加说明,为避免读者产生疑惑,我就用注释略作解释......,对于一本译著,我能做的大概也就仅此而已。尽管作者自己在书中也对此也做了一些解释,但基本上是浮光掠影,因为他写作此书时考虑的读者群毕竟是以欧美人为主,不言自明的感觉与我们大不相同(例如对英国陆军影响最大的卡德威尔-奇尔德斯改革本身就可以是一本厚厚的书,本书对此虽有讲述,却也只是(只能)提纲挈领)。而作为译者,虽然可以用注释作为补充,然而若是罗罗嗦嗦、狗尾续貂,则又不免有喧宾夺主之嫌......这对我来说是个两难的问题。

"科尔德斯特里姆" 就是coldstream guards,译成“寒溪”的确很简洁(也有人把它译成冷溪近卫团),也有意译之味,但是考虑到这个地名的译法已有定论(类似的地名多不胜举),为跟其它部队的译法统一,我宁肯选择前者。(请原谅我是个很保守的人^_^)

另外,我对有ROYAL、King、QUEEN头衔的团译法是(这也是不少资料中的译法):
有ROYAL头衔的团当然应该译成皇家某某团,有King头衔的团则译成国王某某团,如King's Own Yorkshire Light Infantry 译成“国王约克郡轻步兵团”,其中的's Own(“自己的”)译出来比较累赘,通常情况下可以省去,当然保留着也无妨。QUEEN头衔也类似。

请大家继续多提建议和意见,谢谢各位!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3-6 21:18:4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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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充:
对很难用三言两语说清楚的“团”、“营”不分的问题,在潘学基、杨威利、韩磊所著《西线(盟军进攻与德军反击1944-1945)/经典战史回眸二战系列》一书中有个“英国陆军编制简要说明”在网上被引用的不少,可以跟正版松鼠妖提供的引文相互佐证,另外在一些学者和军事爱好者的文章中也有一些零星的资料。

本书中对团架构的称谓是“regimental structure”,从实质上讲,英国陆军的团的确只是一个架子或帽子,出征作战的基本上都是一个个的具体的营。但我们并不能就因此断言说,英国陆军实际上没有团。因为“团”在英国陆军历史上具有极为重要的地位,从早期的所有者-团长体制(proprietor-colonel system)和军职购买制度,到后来二战后1950年代的裁减将多个团(营)合并为一个旅的做法取消了团和郡的依属关系,引起陆军官兵强烈的怀旧情绪,于是纷纷自发地把自己的部队称呼为合并前的的名称,结果出现了一个旅有多个名称的混乱滑稽的局面,使陆军理事会(Army Council)也不得不改变做法灵活处置(28章),这些事实都说明了团在英国陆军中的分量。另外,按照本书的说法(第4章),在现代军队编制中十分重要的“旅”和“师”在英国陆军历史上出现的时间都比“团”要晚,“师”的术语大约出现在18世纪,而“旅”在18世纪初仍然不是固定的军事单位,至于书中出现的一支部队一会儿是“团”一会儿又是“营”的情况,我想只要在第一次出现时做了解释,后面就只能依葫芦画瓢,按英人的理解走进去慢慢地习惯和领会它。^_^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2-1 18:57:10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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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书目录

地图目录                                      
插图目录                                      

序言                                             
 1 新拉制钢发出的第一声脆响                    
 2 国王归来                                   
 3 光荣革命                                   
 4 约翰下士                                   
 5 夏季的烟囱                                 
 6 捕鼠笼                                     
 7 家庭事务                                   
 8 完美的齐射                                 
 9 光头冲向敌人                               
  10 乡巴佬打败了我们                           
  11 再  生                                     
  12 英雄之墓                                  
  13 西班牙溃疡                                
  14 一件天大的好事                            
  15 东方的难题                                
  16 名称,顺序和番号                          
  17 早餐前的11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           
  18 卑微之人                                  
  19 巨大的教训                                
  20 生机勃勃的十年                            
  21 灯熄灭了                                  
  22 你的国家需要你!                          
  23 绝不重演                                  
  24 战争的冲击                                
  25 从未打过一场胜仗                          
  26 再未打过一场败仗                          
  27 团的事务第一                             
  28 退场赞美诗                                
  29 北爱尔兰问题                              
  30 侥幸的胜利                                
  31 如果你想要和平……                        
  32 陆军已是步履蹒跚?                        
  结语:这支陆军还有何用?                     
  后记:2010年战略防御与安全评估               

  附录1:解剖一个团                            
  附录2:步兵团的番号与命名                    
  按语和进一步阅读参考
  致谢
  图片鸣谢
  索引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5-19 21:50:23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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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书翻译已经完成,现正在做订正和润色工作,不日即将交稿。翻译最初依据的是2009年第一版的原著,后经作者提供“后记”部分和修订内容,最终的译文乃是以2011年的最新版原著为准,全书不包括索引在内的译文(含注释)字数有41.7万字(我并没有把正文以外的文字也加在一起凑数的意思,事实上,此书直到最后的“按语和进一步的阅读”——仅这部分的译文就多达近2万字——读起来也让人觉得韵味隽长),篇幅不可谓不大,而在翻译中查阅的资料,其数量又不知凡几。回首一年多下来翻译此书的日日夜夜,其中甘苦,自不待言,唯愿此译本既对得起作者、又对得起读者,则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此书将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北京贝贝特)出版,时间最早大概会在今年的8月份,最迟估计也不出9月。我谨在此向陪伴我度过这一年多时光的所有论坛网友表示衷心的感谢!谢谢你们!

  另外,两年前由译林出版社承诺出版单行本的那本反映海豹突击队越南作战的拙译小书《自由开火地带》,终于姗姗来迟,大概会在今年6月份面世。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4-16 11:09:4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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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ood Job!祝贺LZ完工,期待实体书面市 :)



死技青冷笑话之三 @
在诸多灵长类种群中动物园猴群远比公司程序猿高等,他们有:更好的空气、更大的活动空间、更短的工作时间、更仁慈的管理猿、以及全免费的食物住房和医疗,还在对PPMM这个族群的喜爱度争夺战中大幅领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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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等到赛百兄的越战书了

我希望封面设计的好点  译林增刊那个封面弄了个现代霉菌的照片  太不着调了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4-6 13:55:25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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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两位朋友!
我已经问过译林,他们说封面会重新设计。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2-4-7 21:09:1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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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译   序  


  在大英帝国称雄世界的几个世纪中,英国陆军与英国皇家海军一道,充当了帝国的马前卒与武力征服的工具。虽然出于种种原因,英国陆军的地位难以与皇家海军相提并论,但它仍是一支不可或缺和极其重要的力量,它东征西讨,铁蹄踏遍全球,在以血腥手段把世界许多地区纳入大英帝国的版图或沦为帝国殖民地、自治领的过程中,也把大英帝国的政治经济制度以至文化等等强行推介到了四面八方。英国陆军还是奠定现代英国政治体制的决定性因素,可以说没有英国陆军,就不会有英国的君主立宪议会制度。在英国历史尤其是近代史上,英国陆军的地位是不可替代的;在世界军事史和政治史上,它同样占有相当重要的地位。

  本书并非一般意义上的英国陆军史,作为一部全面阐述英国陆军300多年来的发展历史的重要著作,它更注重的是英国陆军长期以来发展变化的内在因素,也即作者所说的它“为什么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本书内容丰富,语言生动,观点新颖不落窠臼,亦且文采斐然,既有较高的学术史料价值,也有很好的阅读欣赏价值,对于当代国家精干高效的陆军建设,也颇有值得借鉴和启迪之处。下面就翻译中考虑的几个带典型性的问题说明如下:

1.典型或已约定俗成的人名地名尽量沿袭传统的译法:如Schlieffen译作“史里芬”而不作“施利芬”;Kitchener译作“基钦纳”不作“基奇纳”,等等。

2.词语“Generalship”的一词多译。“Generalship”这个词常常用于表达一个人的领导能力,台湾已故著名西方军事学术翻译家钮先钟先生据此将该词译为“将道”,可谓言简意赅。但是在翻译实践中,在许多场合下仅以“将道”一语常常并不能确切地涵盖这个词语的具体含义,例如低级军官和军士的指挥才干,一个人从小显露出的领导才能等等,都不宜将其译成“将道”。为此在本书中,针对具体情况“Generalship”有时被译为“将道”,有时也被译成“为将之道”、“将韬武略”、“驭兵术”、“指挥艺术”、“指挥才干”等等。这种由于对象和语境不同带来的一词多译(均为同义词)的做法,是建立在审慎基础上的对原文含义的更为准确和恰当的诠释。以国内出版的克劳塞维茨《战争论》权威译本(解放军出版社2004年10月第二版)为例,其中也有出于同样考虑而出现的对某个词语的不同译法。

3.少数尚未形成通识的译名译法。如Marlborough,以往的作品中既有译成“马尔波罗”(克劳塞维茨著《战争论》,解放军出版社,2004年10月第二版),也有译为“马堡”(李德&#8226;哈特著《战略论——间接路线》,钮先钟译,上海人民出版社,2010年4月)。根据《英语姓名译名手册》(商务印书馆)、《世界人名翻译大辞典》(中国对外翻译出版公司)以及《不列颠百科全书(国际中文版)》中的译法,本书将其译作“马尔伯勒”。

4.德语地名Blindheim(布伦海姆)在英语中拼作Blenheim(布莱尼姆),Blindheim是德国巴伐利亚西部多瑙河畔的一个村庄, 1704年马尔伯勒率领英军在此大败法军。位于牛津郡的布莱尼姆宫即是为纪念此次胜利而建,为统一起见和避免产生歧义,本书将其统一译作布伦海姆。

5.Guards的译法。传统的译名既有“近卫军”,也有译作“禁卫军”、“卫戍部队”等等。为了与前苏联名气很大的“近卫军”有所区别,本书将君主国家的Guards统一译作“禁卫军”,如科尔德斯特里姆禁卫团(Coldstream Guards),皇家禁卫骑兵团(Life Guards),等等。

6.英国部分皇家部队的译法。Royal Ulster Constabulary在不少资料中译作“北爱尔兰皇家骑警队”或“北爱尔兰皇家警察”,似有不妥。因为Royal在这里指的是“英国皇家”也即“英国王室”,而不是什么“北爱尔兰皇家”,翻译时“皇家”二字应该冠在地区之前而不是之后,否则既容易产生歧义,也与原文意思不符。这就好比Royal Hampshire Regiment应该译作“皇家汉普郡团”,而不是“汉普郡皇家团”;Royal Welsh Fusiliers 应该译作“皇家威尔士燧发枪团”,而不是“威尔士皇家燧发枪团”。因为“汉普郡”、“威尔士”都是地区名而非国名,不应冠在“皇家”之前。此外,考虑到Ulster(阿尔斯特)与Northern Ireland(北爱尔兰)之间的差异(见下说明),同时Constabulary的本意也不是什么“骑警”。基于以上考虑,本书将Royal Ulster Constabulary译作“皇家阿尔斯特警察部队”。

  类似的情形还有:Royal Irish Constabulary(或Black and Tan)有资料将其译作“爱尔兰王室警吏团”亦属不妥,本书将其译成“皇家爱尔兰保安队”(该部队是由退役警察组成的附属部队)。

  说明:阿尔斯特(Ulster)是北爱尔兰(Northern Ireland)的非正式称呼,但二者实际上有一定的区别。阿尔斯特原为爱尔兰历史上的一个地区, 后来根据1920年通过的《爱尔兰政府法》将其分割为属于英国的北爱尔兰(6个郡,面积接近57%)和属于爱尔兰的阿尔斯特省(3个郡,面积约43%),据此人们也常把Ulster译作北爱尔兰。由于原著中“Ulster”与“Northern Ireland”同时并存,并没有混为一体,因此在翻译时也尊重原著将“Ulster”一律译为“阿尔斯特”而不译作“北爱尔兰”。

7. 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和Royal Scots的译法区别。Royal Regiment of Scotland和Royal Scots是英国陆军的两个不同的团,其中前者是2006年由包括后者在内的7个团(营)合并而成的一个新的大团,前者则是一个老资格的团。这两个团从字面上看似乎都可译为“皇家苏格兰团”。为示区别,同时考虑到前者的规模,本书将前者译为“皇家苏格兰军团”,后者译为“皇家苏格兰团”。

8.北爱尔兰的Nationalist和Loyalist。前者译为“民族主义者”(或“民族派”)不会有什么争议,但后者的译法却值得商榷。不少资料中将Loyalist译为“保皇派”,感觉并不准确。因为Loyalist的含义是支持现有统治(或现有政体)的人们,其中心含义是“忠诚”,它既可以表示君主制的支持者,也可以表示共和制的支持者,还可以表示其它方面的支持者,本身并无“保皇”之义,把它译成“保皇派”显然有欠妥当;此外,在北爱尔兰问题上,Loyalist的确切含义是指那些支持英国统治反对爱尔兰独立的人们,它与历史上拥护英国王室统治反对议会代议制的“保皇党”有很大区别。基于以上分析,本书中将Loyalist译为“效忠派”。

9.福克兰群岛战争(马岛战争)中的几个地名译法。地名Goose Green在不少资料中被译成“鹅绿”,似乎不太符合地名翻译的惯例。按外国地名汉字译写通则的规定,为避免翻译时因释义不同产生混乱,地名译名应以音译为主,本书据此将Goose Green译为“古斯格林”。另Mount Tumbledown有人将其译为“倒塌山”、“破屋山”或“欲坠山”等等,本书拟将其音译为“塔布唐山”。

10. 注释说明。本书注释(脚注)分为两部分,一为作者的原注,二是译者酌情增加的译者注。偶尔也有在原注中再附加译者注的情况。举例如下:

  ② 一道“杠”对应一枚勋章——由勋章绶带上的玫瑰形标志表示——意思是这枚勋章获得过两次;两道横杠表示获得过三次。(译者注:在名字后面加上所获荣誉(或职位、机构)的名称缩写,是对获勋者赋予的一种荣誉,称为“名字带后置字母”(post-nominal letters)。正文里的“戈特子爵VC,DSO带两道杠,MC”,表示戈特是一位1枚维多利亚十字勋章,3枚优异服务勋章和1枚军功十字勋章获得者。)

  在上面这个注释中,前头部分是作者的原注,后面括号中的内容是译者酌情加的译注。

  作为一名有着18年军龄的前军人,我很荣幸能够翻译这部军事史著作。此书翻译历时一年有余,其中甘苦,自不待言。本书人物、事件、地名、术语、战例和典故众多。凡此种种,在翻译中无不一一查考,不敢有丝毫懈怠,对所有战例均搜求史料、地图予以核对查证,以尽可能贴切反映作者的原意和事件的原貌,力求理解准确无误,同时译文既不脱军事作品特有的风格,也不失原著本身富有的韵味。在此我要感谢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北京编辑部的揭志勇先生,感谢他的热情、耐心和在与作者沟通中提供的大力帮助。我尤其要感谢本书责任编辑曹凌志先生在审稿和促使此译本早日出版上所付出的艰辛劳动。我还要特别感谢作者阿伦&#8226;马林森先生在此书翻译过程中对我所提疑问给予的热心和详尽的解答。此外,我还要谢谢战争研究论坛(http://bbs.warstudy.com/bbs/dvbbs/index.asp)的网友们,其中网友“冷战斗士”堪称我的一字之师,网友“正版松鼠妖”的提醒促使我对英国陆军独特的团营不分问题给予了更多的关注。在本书翻译过程中,我的妻子、女儿和家人给予了我鼎力支持。最后,我要感谢父亲的在天之灵,是他的引导和熏陶,培养了我从少年时代开始的对军事史和其它学科的浓厚兴趣。

  本书在翻译上存在的错误和不当,自然由本人负责,欢迎读者批评指正。
                
                                   2012年3月译毕,2012年11月订正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13-1-14 13:27:49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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