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斯大林以同样的冷嘲热讽的口气说“托洛茨基,这位官僚主义分子的头子,没有民主就活不下去”。他接着说:“从托洛茨基的嘴巴里听到关于民主的词句,我们感到有些可笑,因为就是这位托洛茨基在党的第十次代表大会上曾经要求从上面来整刷工会。可是我们知道,第十次代表大会时期的托洛茨基和现在的托洛茨基是没有多大差别的,因为无论在当时,无论在现在,他都主张整刷列宁式的干部。差别只在于:在第十次代表大会上他要在工会范围内从上面来整刷列宁式的干部,而现在他要在党的范围内从下面来整刷还是那些列宁式的干部。他需要民主,把它当做法宝,当做战略手腕。全部花样就在这里。” 托洛茨基分子把他们提出的“民主”的口号只用来作为掩盖以强力方法夺取政权和建立军事独裁的外衣。1923年12月底,红军政治部主任安东诺夫奥弗申柯作了关于召开各高等军事院校共产党支部代表会议的指示,并给军队组织发了第200号通令,其中要求根据托洛茨基的《新方针》的论点改变红军党的政治机关的体系。政治局要求收回这个文件,但是安东诺夫奥弗申柯在12月27日的回答中对党的领导进行了威胁。12月28日和29日托洛茨基在《真理报》上发表了宣传他对《新方针》的解释的文章,而安东诺夫奥弗申柯在这些日子宣称,红军战士将“团结一致”支持托洛茨基。这些声明令人感到有发生军事政变的危险。 季诺维也夫像平常一样,陷入了恐慌之中,因此建议立即逮捕托洛茨基。虽然这一建议被否决了,但是党的领导人采取了有效的措施来剥夺托洛茨基的最积极的支持者们的权力。根据中央委员会组织局的决定,政治部的通令被撤销,安东诺夫奥弗申柯被解除职务,1月12日他的职务由布勃诺夫接替,此人这时已与“四十六人纲领”断绝关系。在这之前一天,托洛茨基的忠实支持者、从1918年10月起就担任革命军事委员会副主席的斯克良斯基被解除职务。 1924年1月初,各个党组织内的争论结束了。支持中央委员会的决议得到98.7%的党员的赞同,而支持托洛茨基决议的赞同者只有1.3%。党的第十三次代表会议(1924年1月16日至18日)的情况证实了托洛茨基及其支持者的失败。托洛茨基本人没有参加代表会议:这时他在苏呼米,据说在那里进行感冒后的治疗。斯大林作了题为《关于党的建设的当前任务》的报告。 斯大林并不抱有幻想,并不认为托洛茨基和托洛茨基主义政治上已完全被粉碎。他在报告里承认,甚至在托洛茨基没有积极参加争论的情况下,许多党组织表示与他意见一致。托洛茨基的声望仍像以前一样很高。此外,如同在某种大张旗鼓反对一个人的群众性运动中常见的那样,人们出于同情单个人的感情往往会去卫护“受迫害”的人,特别是在这个人享有往日的荣耀和“为真理而斗争的战士”的盛名的时候。斯大林谈到,一系列党组织提出应给赞同政治局的决议加上“一些尾巴,比如说,是的,你们一切都很好,但是不要欺负托洛茨基”。斯大林在回答这些“尾巴”时说:“这里我不提谁欺负谁的问题。我认为好好分析一下,那就可以看出,关于齐特·齐梯奇的著名的话对托洛茨基是十分合适的:‘齐特·齐梯奇,谁欺负你了?你自己在欺负一切人。’”(齐特·齐梯奇是俄国剧作家奥斯特罗夫斯基的剧本《代人受过》中的主人公。) 根据参加代表会议的米高扬说,斯大林“说话平静而有论据……斯大林没有尖锐地提出问题,避免说生硬的话,尽量使用缓和的词句”。与此同时,斯大林竭力对争论作出全面分析,像他通常所做的那样,指出它的“三个时期”和托洛茨基的“六个错误”。虽然他在评价反对派的行动时比较克制,但是把主要结论说得非常坚决:“我们不能容忍集团和派别组织,党应当是统一的和完整的……”他坚决驳斥反对派纲领的基本论点,说道:“不能把党和机关对立起来,不能胡说干部有蜕化的危险,因为这些干部都是革命的;不能在这些革命干部和青年之间找空子,因为青年和这些干部现在步调一致地前进,将来还会步调一致地前进。” 斯大林出乎反对派意料地宣读了至今一直保密的党的十大《关于党的统一》的决议中的一个条文。根据这个条文,中央委员会受权“如遇违反纪律、恢复和容许派别活动的事情发生,可以采取党内一切处分办法,直到开除出党;而对中央委员就把他降为候补中央委员,甚至采取非常措施,把他开除出党”。如同米高扬指出的那样,“反对派的支持者否认在现在条件下这个条文的可接受性,认为一般提起它就是不合适的,尤其是因为它是‘秘密的’。因此斯大林的报告受到了托洛茨基分子的激烈的批评。例如,拉杰克说报告人‘从衣袋里掏出党的十大认为应保守秘密的决议’,‘无论是中央委员会还是政治局都没有决定要斯大林这样做。只有代表大会才能决定把党的代表大会宣布保密的文件公开,让全党都知道’”。 据米高扬说,“斯大林在做结论时如同在做报告的整个时间一样,外表上仍是平静的,但是尖锐地提出了与反对派有分歧的所有问题。这一次他对争论的过程作了比较详细的分析”。斯大林力图说明反对派分子发言的蛊惑人心,他们大声叫嚷经济领域和党内的危机,但是没有为防止和克服危机提出任何办法。斯大林就销售危机和因此而产生的社会风潮说:“当时反对派在哪里呢?如果我没有弄错,当时普列奥布拉任斯基在克里木,萨普龙诺夫在基斯洛沃茨克,托洛茨基在基斯洛沃茨克写完了他的论艺术的文章,准备来莫斯科。在他们还没有来到之前,中央委员会就已经在会议上把这个问题提出来了。他们来到时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他们既没有参与一句话,也没有对中央委员会的计划提出任何反对的意见……我肯定地说,无论在九月全会上,无论在书记会议上,现在的反对派分子对于‘严重的经济危机’或者‘党内危机’和‘民主’连一句话都没有讲过。” 斯大林嘲笑了托洛茨基、普列奥布拉任斯基、萨普龙诺夫、拉杰克的蛊惑人心后,用严厉的语气结束了他的结论部分:“反对派所反映的是党内外非无产阶级分子的情绪和意图。反对派自己没有意识到他们在放纵小资产阶级的自发势力。反对派的派别活动帮助了我们党的敌人,帮助了那些想削弱和推翻无产阶级专政的人。” 代表会议作出的关于大批吸收车床旁的工人入党的决定,是这种把反对派看做依靠非无产阶级力量的政治运动和助长小资产阶级自发势力的现象的评价产生的合乎逻辑的结果。这个决定并不意味着贯彻列宁关于吸收工人参加国家的领导的思想,但是归根结底是与它一致的。这样的大批吸收工人入党,不久就称为“为纪念列宁而吸收入党”。 在列宁由于担心党发生分裂为与托洛茨基达成妥协提出解除斯大林总书记职务的建议后过了一年多,斯大林在思想上和政治上粉碎了托洛茨基和托洛茨基主义,从而保持了党的团结。显然,列宁由于患病而加深了的担忧是不必要的,而他缩小斯大林的权力的意图没有实现。相反,斯大林由于很好地领导了这次击败托洛茨基和托洛茨基分子的运动,他的权力增强了,威信也提高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