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兵
深夜，一个着装脏兮兮的中年流浪汉，手里拿着酒瓶，身上散发着浓厚的酒味走进一处巷子，巷内是一个死胡同，地上铺着几层废纸板。流浪汉姓莫，这里就是他的家，住在这里有十年了。 他拖着醉醺醺的身体，扶着墙刚拐进巷子，抬头要走向自己的“床”的时候，迷迷瞪瞪的眼睛看见一直狗站在巷内。 一只边境牧羊犬看见老莫走近自己，眼带惊恐的夹着尾巴慢慢后退到墙角。 可是，老莫只是摇摇晃晃的走向那堆废纸板，躺下之后便鼾声大作。 边境牧羊犬看着老莫睡觉，缓慢爬下蜷缩在墙角。 早上，老莫醒过来，像往常一样“出门”找酒，到了晚上，他拖着醉醺醺的身体回到这里的时候，又在墙角看见了它。对于边牧的存在，他仍然没有任何反应，仍然继续过着睡醒就找酒，天黑就拖着酒气熏天的身体回到巷子的日子。 这一天，老莫一如既往的回来就躺在“床”上睡觉。边牧趴在墙角，眼睛盯着老莫，很快，寂静的巷内响起鼾声。 边牧突然站起来慢慢的走向老莫，小心翼翼的走到老莫身边看着他的反应，看到老莫依然鼾声大作，紧贴着老莫的大腿缓慢的躺下。 上午，老莫被街上的各种车辆的鸣笛声惊醒，缓慢坐起来，晃了晃剧烈疼痛的头。 边牧看见老莫醒过来，趴在地上摇着尾巴，用鼻子指着放在地上一只鸡腿。 老莫转头只是看了一眼，之后站起来径直的走出巷子。 边牧看着老莫消失的背影，伤心的低嚎了一声。此后，边牧还是叼着东西讨好老莫，而老莫依旧是漠不关心。 直到这一天的晚上，老莫一如既往的满身酒气回到巷子。但是，今天晚上他没有看见边牧，不知不觉间，他已经习惯了边牧的存在，只要他回到这里，边牧就会摇着尾巴看着自己，他想到这段日子的接触，心中突然感受到一股失落感。 他缓缓的躺在“床”上看着繁星点点的天空，不自觉的陷入回忆中，耳边响起枪声，爆炸声，眼前浮现出硝烟弥漫的岁月，每次回想过去，依旧是心潮澎湃，二十年的军旅生涯是老莫人生自豪的资本。 老莫已经流浪了差不多十年。 十年前，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导致头痛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已经影响到训练和作战能力。面对上级极力的挽留，他毅然决然的选择了退役。 他有妻子和女儿，不必流浪。可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最典型的副作用是长期的病痛的折磨会让人变得暴躁易怒。如果他回家，早晚会让妻儿深受其害。他不能允许自己伤害家人，即使，并非是他的本意。 老莫在退役当天，驾着车到处旅行，后来到了这座不起眼的小城市，他决定做一个流浪者。十年来他故意没有联系家人，没有联系战友。只是在通过酗酒，麻痹病痛的折磨。 突然，老莫的回忆被噪音打断，他有所期待的坐起来，看见边牧正在一瘸一拐的走进巷口。边牧看见老莫以后，身体支撑不住，四脚瘫软的趴在地上，只是喘着粗气。 老莫跑到边牧身边，看见边牧的身上是遍体鳞伤，他转身跑到废纸堆，把纸堆掀开，拿出一张木板。 他拿着板子回到边牧旁边，尽量轻轻的抱起边牧，放在木板上，双手托起木板跑出巷子，作为流浪者的他，走遍了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很清楚最近的宠物医院在哪里。 老莫跑进宠物医院，走到咨询台轻轻的放下木板，宠物医生简单检查后看着女护士说：“准备手术。” 护士和医生一起举着木板把边牧抬进手术室，手术进行了两个小时。 老莫看见女医生走出来，用表情在问怎么样了？ 女医生递给老莫从边牧脖子上解下来的狗链，说：“手术成功，好好养养就行。” 老莫解开脏兮兮的外套，用力撕开里面用线封上的口袋，拿出一沓现金交给女医生，十年的孤独生涯，他已经不习惯与人交流，所以，他没有说什么，然后，静静的离开了医院。 老莫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流逝，在悄无声息的变化着，他没有像以前那样，深夜拖着醉醺醺的身体回到巷内。 虽然，他担心边牧的情况。但是，他不想和别人有所接触，再者，他相信兽医都是充满爱心的人。 一个月后的上午，老莫在睡梦中被脚步声惊醒，他本能的坐起来，看见宠物医院的那位女医生牵着边牧走进巷子。 边牧看见老莫激动的摇着尾巴。 女医生一松狗绳，边牧扑到老莫的身上，激动的舔着老莫的脸。 老莫脸上充满喜悦，轻轻的抚摸边牧的头，他没想到边牧还会来找自己。 女医生走过来说：“你没有过来看它，但是边牧是最聪明的狗，是它领着我来的。” 老莫站起来只是说：“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女医生拿出一袋纸袋说：“这是剩下的钱，发票。”指着边牧说：“它身上的绳子也算在里面了，还有疫苗接种，已经打过了，以后每半年打一次就行。” 老莫接过钱，说：“好。” “你最好带狗去办个养犬证，再见。”女医生说完看着边牧挥了挥手离开了。 “好的。”他目送医生离开。 从此，白天，他们一起找吃的。晚上，一人一狗互为依靠。他们本该就这样归于平静的生活。 这一天晚上，老莫在一家肯德基店的在垃圾桶里捡出一些完整的鸡腿，火腿肠回到巷子等着边牧。他边喝酒变等边牧的时候，他听见从巷子外响起边牧急促的脚步声。 果然，边牧慌慌张张的跑进巷子，跑到老莫身边惊恐的哀嚎。接着，有三个年轻人走进巷子内，看穿衣风格明显是混社会的小混混。 边牧夹着尾巴躲到老莫的身后。老莫看见边牧的样子，大概猜出上回边牧受伤是怎么回事。 为首的平头混混看着老莫说：“难怪这条狗还没死。老东西，是你治好了这条狗？” 老莫坐着平静的说：“是。” 平头混混走到老莫面前，低头看着老莫笑着说：“这是我的狗。” 老莫依旧平静，问：“有什么凭据？” “我说的话就是凭据。”平头混混说着把手伸向边牧的脖子。 但是，边牧对着混混吠了两声。 平头混混看着边牧：“你个狗东西！”抬脚踢向边牧。 老莫抬手及时抓住了脚踝，然后用力往前一推。 混混跌跌撞撞的后退几步，站好以后骂道：“妈的，找死是吧！”转身看着两个小弟说：“给我往死打！” 老莫把边牧护在怀里，忍受着两个混混的拳打脚踢。 两个混混打到气喘吁吁才停手，看着为首混混问：“武哥，怎么样？” 平头混混抽着烟走过来，看着伏在地上的老莫说：“老东西逞能是吧？行。”说完抬脚踩烂老莫捡来的鸡腿，然后举起白酒瓶，把酒洒在废纸板上。 “嘿嘿！”为首混混把烟头一扔，废纸板就烧了起来，看着火越烧越旺，两个小弟哈哈大笑。 平头混混看着老莫一脸奸笑着说：“老东西，如果你想要这条狗也可以，我卖给你。”他说着把拽住边牧的脖子接着说：“这可是边境牧羊犬，看你这样子，不多五千，凑到钱了，到西岸码头找我武哥。”说完把狗递给一个小弟说：“走。” 老莫慢慢的站起来，看着三个混混的背影，眼睛突然变的冰冷，嘴角挂起久违的冷笑。 因为老莫很清楚平头混混说出那一番话的真实想法。 他现在要下个决定，如果事情真的按自己所预料发生，真的要杀掉他们吗？如果不杀，他们事后肯定会找自己报仇，如果事情闹大，家人，朋友，战友，所有人都会知道他的行踪。 老莫站起来走到已经烧成灰的废纸板前， 他蹲下扒开残灰，地上出现一口井盖，这是已经废弃的下水道口。他把井盖掀开，从里面拿出一件黑色军用背包，再把井盖合好，背上背包离开了这里。 在市郊某一处废弃的货仓门口，老莫用钥匙打开大门的锁。 他走进仓库打开灯，里面停着一辆用帆布盖着的皮卡车。他掀开帆布，这是雪佛兰2006款Silverado威吓者SS。 这辆车是老莫在暗箭大队服役时，时任大队长的私人座架。老莫退役的时候，军队自上而下形成使用国产车辆的风尚，大队长就把这辆皮卡送给了他。 他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靠在椅背上思考如何做好准备，应对可能要发生的事情。 三天后，深夜，十二点的西岸码头。没有人烟灯火，只能听到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在夜光下，用三个废旧集装箱叠成的房子非常显眼，三个混混坐在沙滩上，边喝酒边吹牛。 边牧被铁链锁住，趴在集装箱旁边低声哀嚎着。为首混混听着哀嚎的边牧，站起来脚下一踢，把沙子踢向边牧说：“妈的还在叫，哭丧呢！” 边牧被吓到，惊恐的站起来，惊慌失措的跑来跑去。 平头混混看着边牧不知所措的样子哈哈大笑。 三个混混想继续“作弄”边牧的时候，看见边牧突然兴奋的叫了两声。 “钱我带来了。”老莫出现在混混们背后。 “呦，还真来了。”平头混混吊儿郎当走近老莫说：“带了多少钱？” “就像你说的五千。”老莫递给一个纸袋说。 “行啊，看来有点钱啊。”平头混混喜气洋洋的接过钱袋数了数，然后把钱递给一个小弟，接着说：“钱留下，你可以走了。” “按昨天的说的，五千块买你的狗。”老莫平静的说。 “老东西，想活命赶紧滚，这钱就当是你的买命钱。”后面一个黑衣小弟嚣张的说。 三个混混不屑的看着眼前的老乞丐。 “果然如此。”老莫朝着平头混混的脸打了一拳。 平头混混不经意间被揍，顿时恼羞成怒：“妈的，找死。”接着开始对老莫拳打脚踢。 老莫抱着头就这么忍受着对方的毒打。 两个小弟走过来，也想参与其中，平头混混打的兴起，摆出拳击姿势，左脚进步打出右摆拳。 老莫看到另外两个小混混走到面前，面对平头混混的招式，他的身体条件反射似的快速出手。 他先是右脚进步，左臂挡住右摆拳，接着抬起左脚向下用力一蹬，直接踩断了左膝盖。 随着“啊！”一声惨叫，划破宁静的夜色，平头混混坐在地上惨叫“我的腿”。。。。。。 老莫趁两个小弟还没做出反应，对着右边长发小弟，抬脚扫踢中路，直接踢中左肋。 长发小弟捂着左胸半跪在地上，疼得只能喘着粗气干嚎。 另一个黑衣小弟知道不妙，本能的转身就跑，可是已经晚了。 老莫纵身一跳，黑衣小弟被一脚踹中后背趴在地上。 老莫跑过去，没有任何犹豫，一脚踢向颈骨。 黑衣小弟瞬间停止挣扎一动不动。 长发小弟目睹情况，惊恐的看着老莫，忍着剧痛本能往后退，眼睛中充满求生的渴望。 老莫走到长发小弟的面前，没有犹豫，一手拖住下巴，另一只手放在头顶用力一拧，随着“咔嚓”一声，长发小弟栽倒在地。 为首的平头混混看到第一个小弟死壮以后，忍着剧痛拖着伤腿一瘸一拐的逃命。 老莫不紧不慢的走向平头混混。 平头混混抬头惊恐的看着老莫，他张嘴刚要说什么，老莫一掌打在喉咙上，接着掌变爪用力一捏喉管，掐断了气管。 老莫平静的走到每具尸体身边，确认了三个混混的死亡。然后，他走到边牧身边，解开铁链，摸了摸边牧的头说：“等我。” 边牧静静的坐在原地看着老莫。 大概，5分钟后，一辆雪佛兰皮卡出现在杀人现场，皮卡车调转车头，货箱一侧面向大海以后，把车开到海边。 老莫带上皮手套，爬上后货箱把一艇拆卸式救援橡皮冲锋舟推向海里。冲锋舟掉在海面，开始自动充气。 他接着搬出一堆铁丝网，放在海边，然后把三具小混混的尸体搬过来，放在气艇旁边。然后，用铁丝网缠绕好三具尸体。等冲锋舟完成好充气，他安装好马达，拿出一箱汽油灌满油箱，然后把油桶放在艇内，再把尸体搬到冲锋舟。 最后发动马达。 深夜一艘冲锋舟划过海面，驶离西岸码头疾速冲向大海的方向，在到达某处海域以后停下。。。。。。。然后转向驶回码头方向。 当老莫看见岸边的熟悉的灯光，他停下船，解开外机扔到艇内，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把衣服脱至只剩内裤，再把剩下的汽油，倒满整个橡皮艇，打火机点火以后，扔在橡皮艇的瞬间跳入大海。 他看着皮艇着火，然后转身朝着灯光的方向游去。 不一会儿他听到马达的爆炸声。 两天前的早上，老莫睡醒以后就想清楚了计划。他熟练的驾车前往西岸码头。沿着码头公路行驶，在经过某处的时候，看见用三个集装箱拼接做成的房子，也看见了他熟悉的那只边牧。 车子没有停下继续沿着公路行驶，并且在码头附近转了一圈。然后，掉头在距离集装箱房约500米的地方停车。 老莫用望远镜通过车窗玻璃盯着那栋集装箱房。 一整天，他只看见边牧被铁链锁住，耷拉着耳朵蜷缩在地上。 凌晨，大约一点的时候，月光下依稀出现三个人影。他们手里拿着啤酒瓶，醉醺醺的走到他们的房子面前，为首的平头混混，喝着啤酒走到边牧旁边，边牧本能的站起来远离混混。但是，铁链限制了它的行动。 平头混混对着边牧扔过去啤酒瓶，酒瓶掉在地上，玻璃碎片四处飞溅。边牧顿时吓得惊慌失措，来回跳来跳去，忍着勒脖子的痛苦，努力试着挣脱铁链 平头混混看着边牧的样子，开怀大笑，其他两个小弟也把酒瓶扔过去，三个混混笑着进屋子。 老莫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合眼，一直观察到第二天清晨。再经过二十四小时的时间，他发现码头附近。白天，没有任何渔船出没，只是下午有一艘旅游船经过一次。码头旁边的公路车流也很少，晚上，码头附近更没有什么人，所以可以大胆行动。 第三天，下午，他驾车离开这里，他知道本市只有一家紧急救援装备的军品店，售卖救援式折叠冲锋舟，然后再去旧货市场买了一堆铁丝网。这种事，很久以前，他已经做过太多次了。 最后，他驾车回到这里，耐心的等着夜色到来。 现在，老莫顺利的游回到岸边，走到皮卡车，打开副驾驶车门，穿上一套干净的衣服，接着喊了声：“走！” 边牧站起来奔向老莫，跳进副驾驶座。 老莫坐上驾驶座，驾驶着这辆皮卡车，离开了这座待了十年的城市。 | 
注册
战争研究论坛 →
休闲区 → [战争周边] → [原创]中篇小说《暗流边缘》
2021-5-11 10:18:45
![搜索桂中先知在[战争周边]的所有贴子](pic/find.gif)
顶端